他的眉眼间带着倦怠,但?喝完药后?,还是翻开?文书继续看。

皇帝这?些天不是歇在前殿,就是睡在书阁,内殿他一次都没?有回过。

内殿被?他偏执地保持着元慕在时的原样。

就连桌案上摊开?的书册,都还是她离开?时所看的那一页。

触景生情,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

皇帝一走进内殿,单是挑开?珠帘,想到的便全是元慕。

他近乎是在疯狂地想念她。

如果能回到过去?的那一天,皇帝宁愿元慕将他直接杀死,都舍不得让她流落到外?间的风雨里?。

她要是跟着旁人走,皇帝还能安心些。

皇帝最怕的就是这?一路元慕都是独行。

他太害怕她出事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觉得要彻底疯掉。

皇帝的情况不太好,小太子一见到他就生气。

这?小孩子在怪他将母亲气走了。

他的话语带着天真?的愤怒,皇帝却?无从反驳,因为这?一次完完全全就是他的错。

楚王将最绝望时的元慕救出,他应当感激这?个弟弟才对,而不是因为楚王的事跟元慕置气,让她伤心让她难过,还那样地伤害她。

那之后?小太子就从紫微殿搬了出去?。

他那么?小,却?那么?早慧。

但?小孩子都能看明白的道理,皇帝却?偏偏不能看明白。

他对元慕的情感太病态了。

没?有心的人,将仅有的情感全都投入到一个人的身上,他从来没?有想过她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爱。

皇帝的掌控欲和占有欲是可怖的。

他说好要弥补元慕,结果却是将她越推越远。

皇帝的确是不懂爱的,他甚至不如小太子。

思绪太杂乱。

皇帝越想,便觉得胸腔里的痛楚越甚,铁锈气蔓至喉间。

如果不是方才饮下?的药在强压着,他能当即吐出血来。

皇帝的容色苍白,死寂的夜晚里?,思念会像是灼烧的野火般燎过心原,让五脏肺腑都如同被?焚燃般,席卷起?难以言说的锐痛。

就在他摸出暗格里?的瓷瓶,预备吃下?一两枚药丸时,侍从忽然传来急报。

侍从跪在地上,将那文书举得高高的,急声说道:“启禀陛下?,有娘娘的消息了!”

皇帝顿时就站起?身,把文书接过打开?。

他的心脏如擂鼓般疯狂地跳动着。

文书将朔方发生的事所都写明白,但?看到最后?,元慕又失去?音信时,皇帝滚烫的胸腔就像是乍然刺入一段冷刃似的。

他低下?眼帘,心绪繁杂又芜乱。

某个瞬间,皇帝甚至理不清他的思绪。

有对郗容境的忌恨,有对元慕的病态渴望,有极度的希望和失望。

但?回荡在皇帝脑海里?的,却?是知悉元慕有孕的那日。

她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出宫,心神也缓和了许多,却?突然得知腹中有了孩子。

皇帝此刻是那样清楚地明白,元慕当初的崩溃。

他的指节紧扣着掌心,喉咙里?尽是血气,却?咳不出血来,但?将那文书放下?时,他的指间已经全是浓稠的血。

滴滴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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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时候,元昳手下?的死士杀掉元伋,元慕正式登临主位。

元伋曾是元氏宗亲,他效仿先贤不食周粟的典故,坚决不肯归顺朝廷。

因为元伋的父祖颇有声望,皇室并没?有怎样他,还允了他像契丹人、柔然人一样,随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