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慕没有抬头看元昳,她本就烦躁紧张,听到他?还在这里挑三拣四,又踢了他?一脚。

她冷声说道:“那你就死在这吧。”

元慕的这句话非常有用,她话音落下后,元昳便再没有敢置喙一句。

夜晚非常的冷,但将软布系好的刹那,还是有汗水顺着她的下颌滑落。

元慕的容颜紧绷,她脱力地靠在侧旁的树上?,长睫也累得阖上?。

元昳的腰腹间被她简单洒了药,那过分尖锐的痛楚削弱少许,他?便立刻撑着手站了起来。

“醒醒,”他?将她拽了起来,“现在不能?睡。”

元慕站不起来,元昳是这个?时候方才注意到,她的腿上?全都是血。

她的膝盖摔了一下,磕碰出很严重的伤痕。

方才在船上?的时候,元慕自己包扎过一回,元昳以为已?经没事了,但看到那将裙摆都染成血红色,他?还是震骇了一瞬。

他?半跪在地上?,拍了拍她的脸庞:“醒醒,元慕。”

元慕并不是因?为累和困,方才会想要睡下,她是失血太多了。

在方才的紧绷过去后,她立刻就撑不住了。

元昳是上?过战场的,当初的兵乱他?也经历过,那些年也算是吃过不少苦头。

但最重要的是,他?的身子非常硬朗,就是受了重刑半死不活,也总归能?从?牢狱里面捡回一条命来。

可元慕不行?。

她的身体非常差,不经风雨,也受不得摧折。

元昳紧忙将元慕用过的药和短刀拿来,然后仔细为她先包扎一番,将血给止住。

她的意识非常模糊,指节也无力地垂着。

元昳真是弄不明白元慕。

他?又不是她的恩人,或是什么?善人,值得她去救。

两个?人说得难听些,该是仇怨极其深重的一对父女,看到元昳死,元慕应该感到高兴和快乐。

不对他?的尸骨做些侮辱性?的事,都是她绝佳涵养的体现了。

元慕迷迷糊糊的,帮她处理好伤处后,她的意识还是非常混乱。

她走不了,元昳就只能?先将她抱了起来。

元慕到底是成年女子,就算再轻,对眼下负伤的他?来说,也不是能?够轻易抱动的。

不幸中的万幸,这边离村落中的人家已?经很近了。

方才船上?突遭大乱,有人就是朝着这边跑的。

元昳看到有亮着灯的人家,便直接带着元慕过去。

她身子太虚弱了,这样下去夜间很容易发热。

元昳是听过一些贵妃多病的传闻的。

他?不知道皇帝那样疼宠元慕,她怎么?还把身子弄成这样的。

然而?这档口?,再去思索其他任何事都无用。

元昳直接叩响了那户村民的门?,很快就有人应了门?,对方是很典型的汉人长相。

他?松了口?气?,这附近羁縻州很多,无数胡人聚居。

对方要是只会说契丹话,他?就算有九张嘴也不好说通。

“这位大伯,真是打扰了,”元昳放轻声音说道,“我本是奉命前去丰州讨贼的官吏,行?船时忽遭匪徒掠夺,小女受了重伤,敢问大伯可否借宿一晚?”

他?拿出了一张令牌,眉目含笑,当真像个?奉命讨逆的低阶小官。

元昳做过高官,也在危难时讨过命。

但他?到底还是太久没有和底层的人打过交道了。

看到那年逾六十的老?东西,目光死死地盯着元慕的脸庞看时,元昳有一种强烈的作呕感。

“可以是可以……”那人慢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