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不是没有用处的,不是毁家灭族的灾祸。
她会救下为国为民的王师,也会帮助受伤落难的军士。
元慕总觉得?是她命格差,方才会遇到?爱人失忆,就连知情者也全?都死去这样绝望的事。
她但凡能?拿出除了那个玉镯外的一丁点证据,她和?皇帝之间或许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她也不会受到?那样多?的摧折。
元慕怔怔地看向郗容境,胸腔里都是冰冷到?极致的寒意。
但郗容境只?是轻笑?了一声,温声说道:“原来是一百三十二个啊,你记得?真清。”
他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而不是无数个鲜活的生命。
郗容境还是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元慕却觉得?他像极了披着人皮的妖兽,深黑色的瞳孔中空空荡荡,全?然不像是个活人。
她站起身来,声音颤抖:“……你怎么敢的?”
郗容境的下颌微扬,他的指间执着杯盏,神色平静地看向她,容颜变都没有变一下。
元慕居高临下地望着郗容境。
她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胸腔里也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
元慕的脑海中全?是激烈涌动的情绪。
她甚至顾不得?害怕。
但在最初的震动和?愤怒过去后,元慕不禁有些茫然。
郗兰嫣说过的话也在她的耳边不断回响。
“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元慕喉头微哽,“你已经是皇亲国戚了,皇帝还那样信重你,你想要什么会得?不到??”
花厅里的光影很好。
庭院里的花香越过窗棂,无声息地飘了进来。
元慕苍白的容色,也因高耀日光的映照,显得?那样富有生机。
她生得?极好,那张清冷的雪颜,无论沾染再?多?脏污,都能?牢牢地锁住旁人的视线。
这是真正的倾城国色,若是在乱世?,是能?轻易亡国的。
但其实更令人无法抵抗的,是她这个人。
德妃也很美,淑妃也很美,就连元萦其实也是有些姿色的。
然而后宫粉黛无数,皇帝愣生生是一个都没看上,失忆后也依旧将元慕独宠了三年。
没有太多?人能?抵得?过那双稚纯的水眸。
越是身在浮欲利名中的人,就越是无法抵抗她的天真和?懵懂。
善良这个词是被很多?人看不上眼的。
如今这个世?代?早非是圣人言说的鸥鹭忘机的世?代?。
男人向往高官厚禄,女人向往金玉荣华。
所有的人都在逐利。
但元慕却不是这样的,她在宫中那么多?年,依然没有被污染分毫。
她是至纯至真的人。
能?得?到?这样人的倾心,就是为她去死,亦是无憾的。
这不同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是类似一种杀身奉报的情感。
“我当然有得?不到?的东西,”郗容境呢喃般地说道,“而且被他抢走了,还差些永远失去。”
他的眼帘低垂着,掀起眼皮的刹那像是有暗光在闪动。
郗容境和?皇帝是有血缘关系在的。
但即便如此,那个瞬间他们两个人的神情还是太相似了些。
元慕的心跳怦然,如鸣擂鼓。
郗容境还没有说完,她就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答案。
他随着她站起身,高大的阴影落下时,挡住了温暖的日光。
元慕乍然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冷意,她紧攥着的指节不住地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