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那封急信后，皇帝的容色突然难看起?来。

朔方是紧挨着边境的，本就时?常容易出事，这次的事竟涉及到了楚王的身上。

边州毗邻柔然，时?常有人哗变。

紧挨着的又是几个羁縻州, 人员混杂, 诸种势力交错纵横。

边州是个广义的概念，只要是邻近边境，都可以算是边州，严格来说, 即便是作?为朔方治所的灵州, 也算是边州。

但这回出事的是在整个朔方, 也最邻近边境的丰州。

丰州再往北一些, 已经?快踏入漠南草原了。

距离柔然就只有一步之遥。

这个地方经?常发生动乱, 两国交战时?, 也常常是被率先?掠走的。

六年前京兆祸乱时?，丰州就曾被柔然夺走过。

四?年前皇帝率军亲临, 直指柔然王庭, 才?将丰州给收复回来，朔方军镇也是在那时?候设置的。

时?常易主的地方, 是很容易发动哗变的。

所以主政这边的人，必定是极其?亲近皇室的人。

丰州刺史是楚王府出去的，跟在楚王身边多年, 楚王在江南时?，他就跟在楚王身边了。

他是个又有能力，又有才?干的人。

所以楚王去朔方后，皇帝才?将此人任命为丰州刺史。

丰州是个奇异的地方，即便是忠心耿耿的老臣到了此地，也很有可能会?生出谋逆反叛之心。

所以这里的首脑不同于?其?他地方，每三年就要换一次。

丰州刺史刚哗变的时?候，皇帝全然没有上心，这也不是他须要上心的事。

政事是有轻重缓急的，他宵衣旰食，勤政爱民，却也不可能事事细究。

楚王在朔方待了有段时?日，对诸种事务也能上手?一二。

他是朔方的经?略使，边州出事，他理应去处理，这属于?他的职责，尤其?那人还是他曾经?的近臣。

但皇帝承认，这桩事他是存着私心的。

他急切地要用一件事，达成对楚王和元慕的威胁，并将两人立刻分开。

丰州的事就是在那时?刚好撞上来的。

但即使没有丰州的事，皇帝也会?寻到其?他的罪由。

元慕始终记挂着这件事，她每次提到时?，看他的眼神都十分不友好，觉得是他故意如此针对楚王。

皇帝会?跟元慕解释，但如果再次让他回到那个时?候，他还是会?这样做抉择。

楚王被他和母亲护得非常好。

皇帝游走于?权力争夺的峭壁之巅时?，楚王安然地在宫里睡着懒觉，皇帝在祸乱的刀光剑影中九死一生时?，楚王在江南祖宅中折柳赏花。

说是全无情绪，当然是假的。

楚王悠哉了这么多年，也该回报他些什么了。

尤其?是楚王在做了这样的事，他夺的不仅是旁人的妻妾，还是他的亲嫂子。

皇帝觉得在那时?候，他能忍得住不杀楚王，都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宥和纵容了。

从五月到十一月，这场哗变持续了快六个月。

并非是因为楚王能力不足，而是牵扯到了邻近的羁縻州和北边的柔然。

这次出事，更是因为柔然的直接插手?。

那年轻可汗手?下的宰相反了。

寄来信笺的人知悉皇帝的爱弟之心。

先?将柔然政变放在前面，然后才?是楚王出事的消息。

扶持亲近中原王朝的异族首领，是常用的稳政手?法，之前朔方大乱，元气也伤得厉害。

皇帝本以为这次柔然总该安定些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