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容境年轻时仕途不?顺,每到休沐时便会孤身来到青云观,他穿着寻常的青衣, 总是在花池边喂鱼。

他是个脾气很好的贵公子。

温润如玉,举止文雅。

后来元慕入宫,过得最艰难的时候,也曾求到过郗容境的跟前。

虽然?他并不?能?为她?提供帮助,却也竭尽可能?地安慰了她?。

在元慕的心中,郗容境就是世家子的典范, 他风度翩翩, 清雅矜贵,是如同玉一样的完美公子。

她?不?知道郗容境身上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但他明显是变了很多。

类似的话,郗容境在两年前是说?过的。

元慕那时候并不?敢全?然?信任他,因此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在楚王府养病的时候, 郗容境强闯过一次楚王府, 后来她?在朔方待着时, 他也到过一次那边。

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那时候就好像是带着疯一样。

元慕一直觉得, 郗容境对她?未死?这件事是怀着猜忌的。

他好像早就意识到, 是楚王将她?藏在了身边。

元慕将手抽了回来,她?捧住镶金边的白玉杯, 指骨微微发烫, 她?抬起眼?眸看向郗容境,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低声问?道:“郗郎君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午后点金的日光照在元慕的脸庞上, 清冷的雪颜透着少许懵懂,色泽清浅的水眸里丝缕的杂质都没有。

像是皎洁月色落在湖心,又像是溯雪流光的山涧。

元慕离宫两年多, 容颜长得更开,身量也拔高少许。

但相较于出宫之前,她?好像是更加天真了。

郗容境的指尖还残留少许香气,他执起杯盏,喉结滚动?,饮下了半杯茶水。

他的眸光微沉,声线也压低:“因为我想,你应当不?是自愿回来的。”

元慕的事外?间无?人知悉,她?跟皇帝这样深的矛盾,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再次回来后,许多人都以为她?真的是养了两年多的病。

可郗容境什么都知道。

他的头略微低着,容色也稍显晦暗。

“当初你怎么不?找我呢?”郗容境呢喃般地说?道,“我又不?是不?能?带你离开。”

他的指节按在额侧的穴位,修长的指骨上有很浅的疤痕。

因为郗容境手指白皙,元慕一直没有注意到,他的手上是有旧伤的。

她?看了片刻,便听到郗容境这样言语。

那个瞬间,元慕的眸光都颤了颤。

她?愕然?地看向郗容境,朱唇抿着,低声说?道:“我与郗郎君非亲非故,您没必要?冒这种险。”

元慕客气有礼,言辞却透着疏离。

郗容境掀起眼?皮,他看向元慕,慢声说?道:“那你为什么愿意跟着李从旃离开?”

李从旃是楚王的大名,很少有人会这么叫他。

郗容境跟他的关系原本是不?错的,这两年来却似乎有些针锋相对。

元慕的第一反应却是,郗容境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元慕的指腹抚在玉杯的杯壁,指尖是花茶的清香。

“郗郎君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她?垂眸说?道,“我这两年多来只是一直在养病罢了。”

元慕的神情平静,在方才的愕然?之后,很快就恢复宁和。

郗容境凝视着元慕,眼?底透着少许晦暗。

到底还是长大了。

如果十?五六岁的元慕,听到他这么说?,只怕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