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要?轻轻摇头，她便开始磕绊地讲了起来：“这个故事是道祖跟他的好朋友的故事，有一天他们一起在桥上看鱼，道祖说鱼儿好快乐呀。”

她学?艺不精，简单的故事也讲得坑坑巴巴。

但在这样的夜晚中，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平静感。

就好像所有的焦虑和躁郁情绪，全?都被她的那双小手?给轻轻抚平一样。

整夜都是在静谧中度过的。

翌日苏醒时，皇帝的思绪都还沉浸在那微凉的夏夜当中。

梦里人的容颜是模糊的，但他不用想，就知?道她是元慕。

更确切的说，是十五岁的元慕。

梦境中的他大抵就是贺兰贞。

皇帝对他们的这段往事是很明了的，元慕说过许多回，为了让他相?信，她将能说的全?都说出来了。

她甚至还亲手?给他做过桂花糕，他吃了一口后?，便全?扔了。

皇帝吃不得这种东西，以前有人往桂花糕里下过毒，他吃一口就会吐，怎么可能如她所言最爱吃这种食物？

元慕的话里有太多错误的地方?。

但他还是记住了。

天边才刚掀起一抹鱼肚白，这些天他只暗中看过她，她独自一人也过得很好，但侍从?稍提到他一句，她的容色就会冷下来。

有时候皇帝真的很希望他就是贺兰贞。

而不是一个在梦境里，也须要?夺舍旁人来获得片刻温存的赝品。

皇帝鲜少?向人诉说难处，但事实上，母亲被杀、储位被废的那一年，他过得的确很艰难。

有好几回，他都以为他会死。

未来笼罩在硝烟与大雾中，处处都是黑暗与危险，陷阱会随时从?任何角落出现?。

这种时候，一点点灿然的希望，都显得至关重要?。

更何况是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认真信任、爱重。

皇帝也曾经想过，如果他真的顺着元慕的话语，认下贺兰贞这个身份会如何。

但帝王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

认下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矛盾都会化?作乌有。

可这也意味着他在元慕那里，永远都只是一个作为替代品而存在的影子。

就像方?才的那个梦境，道观里的生活是那样的平和美好，但外间正是战火纷飞、人间炼狱的至暗时刻。

皇帝孤身站在露台边，长身玉立，姿态矜贵。

他平静地等待红日初升。

那梦境宛若一盏回味无穷的清茶，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说来蹊跷，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做这么设身处地的梦。

就恍若他真的经历过那些事，真的就是梦里人一样。

他低下眼帘，拨动着指间的扳指，容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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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同流水，转瞬即逝。

元慕小瞧了脖颈的伤处，她本以为最多五日，就该好了，却不想过去快十日，都未曾完全?好转。

这几日她沐浴不便，都是侍女帮着才顺利完成。

元慕食欲不振，每天都吃得很少?。

清宁宫僻静孤寂，但外间近来却颇为喧嚷。

选秀是大事，宫内宫外都热闹非凡，采选者多为世家贵女和良家子，选秀的规模不大，所以很快就开始正式采选。

张院判再三看过后?，元慕脖颈间的纱布才被应允取下来。

她的东西非常少?，入宫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连个箱笼都没有，衣裙饰品全?都是入宫后?添置的。

所以元慕也不准备带东西走。

她空空如也地来，空空如也地走，往后?就当这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