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怔了怔,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昭仪娘娘是谁。

皇帝的耐心不多,他淡声说道:“让宗亭过?来。”

宗亭是他潜邸时的旧人,如今执掌禁军,最重?要的是,他是让这?个人盯着元慕的。

外间的大雨越下越大。

皇帝没?在设宴的地方长留,他的长腿交叠,指间的扳指轻转,漫不经心地等人过?来。

他对南宫这?边管顾不多,都是一群老太妃,也?没?什么好上心的。

但这?边的人事,似乎的确是存在一些疏漏。

这?待人就?是越上心,才能觉察缺漏的地方越多。

片刻后宗亭过?来,皇帝的容色才好转少许。

他站起身,本以?为?宗亭会直接将元慕带过?来,正欲往他后方看去,却不想宗亭忽然单膝跪在了地上。

冷硬坚毅的军将,声音微微颤抖:“卑职失职,疏漏要务,恳请陛下恕罪……”

皇帝的指尖勾着一只茶盏,他还没?有听完,那素胎薄瓷的玉色杯盏就?被摔了个粉碎。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眼底透着戾气:“朕是怎么交代的?”

皇帝的容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丹凤眼里是深重?的寒意,近乎透着肃杀。

“您说要像对待您一样对待昭仪娘娘……”宗亭的头?压得极低,他的话音也?越来越低。

皇帝声音凌厉:“人现在在哪里?”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以?为?元慕出了事,宗亭才会如此紧张,但从宗亭口中听到那个不恰当的地点时,他的脸色才是变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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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越来越大,就?像是要将天幕劈开。

元慕跪坐在地上,她仰眸看向皇帝,雪颜没?有半分血色,眼底都是深重?的绝望。

但当瞧见他手里提着的长剑时,她才是真?的陷入崩溃。

明丽胜雪的剑刃上,滴着滚烫的血,白银般的华美长剑,带着近乎可怖的杀气。

元慕不知道那是谁的血。

她只是在闻嗅到铁锈气息时,紧绷的心弦就?陡地断裂开来。

元慕的眼眶中是来回滚动的泪水。

她摇着头?,颤声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们?、我们?是被奸人算计了……”

皇帝没?有言语。

他一身深黑色的朝服,居高临下地立着,容色晦暗不明。

听到元慕的话后,皇帝甚至没?有低头?。

他只是用长剑挑起她的下巴尖,轻轻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们?以?后再谈,现在先让开,阿洛。”

元慕的下颌白皙,被染血的剑刃挑起后,也?碰到了血迹。

她在张钦的事后,一直都对血气非常敏感?。

但此刻元慕顾不得惧怕,她拉住皇帝的衣袖,不断地摇着头?说道:“我和晏郎君什么也?没?有发?生?,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在此地相见!”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纤白柔弱的指节却死死地攥住皇帝的手。

元慕的衣冠不整,乌发?也?散乱地披着。

晏非的姿态就?更别说了,他的衣衫宽松到腰腹都能令人看得清晰。

这?怎么能令人相信她的话语?

元慕也?自知辩解难以?信服,但皇帝的指节掐住她的下颌后,冷戾的言辞却是朝向其他:“晏郎君?叫得真?亲密啊,元慕。”

他的眼底是浓暗的深黑。

皇帝的声音是冷的:“你有这?样唤过?朕吗?”

他性情素来阴晴不定,但这?也?是元慕第一次,从他的眼底看到如此浓重?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