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间执着的,是一方烫金的银印。

很久之前,元慕第一次和外男接触时,皇帝就翻着书册给她讲过。

“宫廷里的刑罚与外间不同,”他莞尔淡笑,“轻易不会伤及筋骨,但若是轻轻放过,也未免太践踏皇家脸面。”

书册上绘着的是一副用刑的像。

烫金的银印,碾过肌肤,留下如兽类般的烙印。

那是永恒所有物的象征,被打下这样的印记以后,就彻底变为帝王的禁脔了。

元慕望向皇帝的笑眼,难免生出心惊肉跳之感。

那时候她没做什么,皇帝也没说什么。

他轻飘飘地原谅了她,可恐惧就是自此在她心底扎根。

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但强烈的惧怕,还是让元慕在瞧见那烫金印章的瞬间,就彻底地清醒过来。

就是被送进宫的第一晚,她都没有这样怕过。

印章是滚烫的,碰到雪肤的刹那,就会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一回也不听,”皇帝淡漠地说道,“你说朕要怎么办?”

他的眉眼阴翳,因是背着光,眸底黑得宛若寒渊,冰冷骇然,仿佛是自深黑地府中走出的魍魉。

这是极度荒唐的一夜。

但皇帝的神情始终那样平静。

就是这时候,他依然是从容不迫的。

可元慕顿时就崩溃了。

她满脸都是泪水,顾不得丝毫礼仪,竭尽全力地想要挣开桎梏。

“我错了,陛下!”元慕哭喊道,“我再也不私会外男了!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恐惧实在是太深了。

那烫金的印记,堪堪挨着腿根时,就蕴着滚烫的热意。

这远比白昼时手背上捱的那一下要重上百倍。

相对元慕的崩溃慌乱,皇帝的神情平淡到可怖。

他轻轻地撩起她的发丝,抬起她颤抖的下颌:“再说一遍,你有没有故意私会外男?”

元慕的眼眶里盈满泪水。

那么久的坚持全都化作云烟。

她哭着说道:“我有……”

“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陛下!”元慕哭得嗓音发哑,“我以后都不会去见他了!”

她崩溃得太厉害了,眼泪掉个不停,身为贵族的体面,也全都飘至天边。

听到这些话,皇帝阴沉的容色才稍霁少许。

元慕的雪肤很娇嫩,那烫金印记稍碰到一角,就落上了深红色的痕印。

像是雪地里横插的梅花,透着病态的瑰丽。

血迹隐约,浮动着铁锈气。

但这与元慕身上迸发出来的暗香,就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典籍中有这样的记载,处子绰约,身负暗香。

元慕并非完璧,可她每每哭得狠时,那盈盈雪肤之下,总会流露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香。

皇帝将那印记放在侧旁的桌案上,轻轻揽过元慕的腰身。

“听话就是好孩子,”他低声说道,“先前就告诉过你,朕最不喜欢说谎的人。”

皇帝俯身,捧住元慕苍白的雪颜。

他的语调轻慢:“早些承认,朕还能宽宥你一二。”

那样的言辞,充斥上位者的强势与傲慢。

但元慕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她的腿根还在淌血,钻心似的锐疼,让她掌心都是冷汗。

可近乎是求生的本能,在控制着元慕的身躯,向着皇帝的怀抱而去。

她跪坐起来,紧紧地环住皇帝的脖颈,呜咽地说道:“我会改的,我不会再说谎了……”

元慕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