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皇帝身上有伤。
只要跟军伍沾边的人,身上很?难会没有伤,皇帝身份尊崇,但那一年的祸乱中,他过得不比最底层的军户好到?哪里去。
可元慕没有想到?的是,都两年多过去了,那痕印还那么?深重。
贺兰贞的背是光洁如玉的,在?月色下?皎然若雪。
他只有腹部有伤,治愈得及时,后来也没什么?印记。
元慕在?榻间时常是跪着的,她的思绪总是很?乱,被皇帝抱着时脑海也是混沌的。
所以这是她第一回碰到?。
元慕身上的热汗都冷了下?来,她的脸庞苍白。
皇帝常披着外?衣,是被浴池里的水浸湿了,才让元慕给意外?摸到?的。
她像是被吓坏了,低声问道:“……是在?伏击时受的伤吗?当时是不是很?危险?”
皇帝不动声色地将元慕的手腕扣住,取代侧旁搁置的外?衣披上,遮住那道难看的痕印。
“记不清了,”他轻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
却不想元慕蓦然仰起了头。
她的眼眸睁大,咬住下?唇道:“是因为?流的血太多,才会记不清吗?”
都是郗容境跟她说的。
皇帝最不愿提起的就是这么?一段往事。
年少时就极端出挑的人,基本都有这个毛病,就是不愿说起失败的事。
皇帝自幼就浸染于权势,他在?识人、用?兵上的天?赋,是高?祖都称赞过无数次的。
就那么?一回,阴沟里翻车。
一百三十?二个亲兵,全部牺牲,独独让一个叛徒逃了出去。
这对他来说是一次耻辱性的失败。
皇帝将话题往回收:“大概是吧。”
“该用?晚膳了,”他用?厚毯将元慕裹着抱起,“洗了这么?久,你不累吗?”
元慕其实还想多问,但看皇帝容色,到?底是按捺住没有多言。
她被皇帝单手抱着,坐在?他的手臂上,雪颜绯红,脖颈和肩头都是红的。
元慕当然累了,可她不想说予皇帝,这会让她显得很?没有面子?。
两个人难得这样温情,用?膳的时候,皇帝是一勺一勺喂元慕用?完的,然后将人抱回到?帐内,拍着她单薄的后背把她哄睡着。
她也是真的累了,没多时就睡了过去。
皇帝望着元慕的睡颜,他无声地看了她许久。
等到?她的吐息悠长起来、身躯也彻底放松时,他方才站起身。
但从内殿走出后,皇帝的容色就没那般好看了。
他的神情就冷了下?来,眸光晦暗,俊美的脸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皇帝冷声说道:“让元昳过来。”
他的眼底是深重的寒意,全无半分在?元慕面前时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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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慕之前总是梦魇,睡得不好,这次回到?紫微殿后,睡眠一下?子?好了许多。
或许是春天?到?了,她嗜睡得厉害。
念着元慕连日来担惊受怕,皇帝就像是准允孩子?不去上早课的家长,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夜间也总是早早就放她去睡。
但她睡得还是太多了。
皇帝让张院判来过一次,诊脉至少要一个月才能诊出来。
而且在?元慕有孕这件事上,有过太多次空欢喜了。
皇帝没让元慕知道,只说是平安脉,然后暗里跟张院判谈了许久。
他低声说道:“她这几日很?嗜睡,手经常抚着小腹,应该是有点不舒服,但是又不肯说。”
皇帝的眉眼透着少许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