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若为掩一时之瑕,改史虚美,恐惹朝政不安,亦叫后世不齿。”
说完,闭上眼睛,仿佛立刻就要血溅史馆,慷慨就义。
登时,馆内静谧一片。
我一时也说不出话来。馆内愈发安静,侍奉的宫人汗水都快滴到了地上去。我放下史注,抬脚要走,余光见馆中小吏提着笔写得飞快。
那小吏发现我在看他,怔了一瞬,复又提笔,目光更添无畏。
我:“……”
他年史书传世,除却之前种种,朕脑袋上只怕又要多一笔威吓史官,掩秽自美的罪状。
呜呼冤哉。
万事由来皆有因果,此等局面究其根本,就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坐上这个皇位。
当然,还是那句话,造化弄人。
我是走运那个,不走运的尚且在行山睡着。
行山,也就是皇陵。
我大哥,从前的太子殿下,向来以身作则,寅时起亥时睡,堪称国子监第一勤奋,许是老天爷看他这么些年都没睡好,索性让他第一个去了。
至于我二哥……他与我大哥龙争虎斗多年,估计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的皇图霸业会被我横插一脚。
自我登基以来,确实捉了一帮子朝廷命官进大理寺。朝中之人如履薄冰尤其是从前唯我大哥二哥马首是瞻的那一帮子,据说是夜不能寐饭不能食,整天期期艾艾作一些酸诗,总觉铡刀下一刻就落到他头上、他兄弟头上、他老母老父妻妾儿女头上。
委实想得太多。
本朝民风淳朴,上下好礼,但凡是有点学问自恃身份,骂人都不能够带脏字,开口都是之乎者也,根据某某律例,某某祖法,某某家规,你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下地狱去吧。作为皇帝也不例外。砍人脑袋也得师出有名,别说我想不想砍这些人的脑袋,就是要砍这么多人脑袋,理由恐怕都够抓心挠肝想上十天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