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徐天几乎听到了秦戎语气里的杀意。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从前在战场上的秦戎。

秦戎冷笑一声,然后对着那头发号施令:“给我追,别放过他,有反抗,就地处决。”

林奚去抢手机尖叫说不要,却被秦戎死死按在怀里捂住嘴。

林奚睁大眼睛。

手机那头传来声音,秦戎的人正穷追不舍。

直到一阵慌乱的枪声、紧急刹车的声音响起。

“报告大人!萧先生跳车了,目前情况不明,我们的人正在过去,劫匪的车……坠海了!”

林奚掰着秦戎的手瞬间脱力,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个死人印象深刻,还是一个活着做错事的人印象深刻

陈砺从小是跟着他奶奶长大。

奶奶去世那一年,陈砺才十五岁,他把奶奶的骨灰放在了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葬礼那天,林奚比陈砺哭得还伤心。

陈砺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周围的邻居都说陈砺心狠。

那时候陈砺还不太待见林奚,他留下来帮他收拾屋子,太累了就躺在陈砺家里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陈砺坐在地上,靠在摆放着奶奶骨灰盒的柜子。

阳光洒进来,衬得少年人的背影格外单薄。

那个时候他就特别想抱抱他。

林奚醒来的时候。

睁开眼睛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从悲伤过度昏迷中醒来,完全迷茫,意识渐渐恢复,昏暗的光线使他感到眩晕。周围的环境模糊不清,他的心跳开始加快。

晕倒前的记忆像微弱的火花一样在他脑海中闪烁,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陈砺坠海了。

被秦戎逼得走投无路地坠海了。

他心头空洞、失落,有空想要尖叫大哭的冲动。

明明他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四周的声音开始渗入他的意识,他听到医生的低声交谈和护士的匆忙脚步声,那些陌生但熟悉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不清楚但又隐约能感受到。

他起身掀开身上的被子,他的手指颤抖着,费力地撑起上半身。泪水不知不觉地在他的眼角汇聚,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赤着脚下床,直直地往外走。

护士小姐见此情景,连忙拨通了紧急电话,没过多久,徐天就带着人上来了,他身着整洁的制服:“林先生,您现在最好卧床休息。”

“走开,你们都走开!”

徐天目光盯着穿着病号服的林奚,他伸手接过护士递的拖鞋:“您先把鞋穿上。”

林奚根本不理会他,仍旧想要试图逃离医院。

徐天小心地扶住了他的手臂,他温和而坚定地说道:“林先生,你先把鞋穿上。”

林奚迟疑了一下,然后穿上了鞋,带着最后一点希望问:“徐天,你告诉我,劫持萧子矜那个人找到了吗?”

“车子已经被打捞上来,里面并没有人,存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林奚身体突然僵硬,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他无力地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生命的一部分。

秦戎很难形容林奚居然有这一面。

他脸色苍白如纸,眼眸中透露出混杂着恐惧和绝望的情绪,仿佛在面对着一种无法改变的现实,全身瑟瑟发抖,仿佛冷风从脊梁骨一直穿透到内心深处。

林奚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指尖变得苍白,几乎失去了血色。

无助的泪水渐渐从他的眼角涌出,留下如同血的痕迹,他仿佛成为了人世间最脆弱的一根稻草,一触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