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无妨。”裴玉眼眸微转,语气柔如秋水,“我喜欢清静,有你相伴足矣,没有旁人打扰更好。”

如此情意绵绵的姿态却没把段昀应付过去,他剑眉紧蹙,良久才接话:“裴玉,你嫁给我不是来吃苦的,我不能让你过得比以前差。”

他抬手抚过裴玉脸颊,指腹粗茧在细致的皮肤上擦出淡淡红痕。

“听话,你在家里等一会儿,我速去速回。”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被裴玉一下抓住了衣袖。

“你真的不明白吗?”

上午的日光泼进檐廊外的水池里,碎金波光漾在裴玉的月白衣衫上,映亮他俊秀而冰冷的面孔。

“我是男子,雌伏于你已经是熟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了,你还要让更多人来非议我?”

这话像尖刺扎进段昀心头,他面色骤沉,凶狠道:“谁敢非议你!我杀了他们!”

裴玉直视着他的双眼,沉静地说:“别总是喊打喊杀,况且悠悠众口,你杀得过来吗?你了解我的性子,应当知道我是在乎颜面的人。总而言之,除了你,我不想看见任何人出现在府里。”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段昀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他握住裴玉冰凉的手掌,“都依你。”

第3章 难言 灼心烧肺

裴玉掀开米缸盖子,一股霉味直冲鼻腔,里面仅剩的半斗陈米都发霉了。

霉米毒性大,吃了之后轻则腹泻,重则送命,裴玉只好将米缸又盖上。

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找到半罐脱壳麦粒,闻了闻,还能吃,便取水煮麦粥。

灶台下的火坑燃着烧红的木柴,没什么烟灰,烧水很快,眨眼的工夫,锅里就咕咕嘟嘟地冒起泡来。

麦粥需熬上一会儿,裴玉走出厨房,望向后院里高耸的银杏树。

天光俯照,金灿灿的银杏叶挨着屋顶,分外夺目。

那树边有个凉亭,亭内有口水井,此时段昀正蹲在井边,浆洗昨日换下来的衣裳。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一双手既能拉弓挥剑,也能洒扫浆洗,什么活都会干。

在边疆的那几年,段昀必定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伤,或许还有命悬一线的危机。重逢后他却只字不提,仿佛真的无坚不摧。

但裴玉知道,也只是……仿佛。

秋风穿庭过院,拂动树梢,传来一阵沙沙轻响。

正午的阳光滑过屋脊,落在他冰白的脸上,他下意识往后退,抬手按住坠在胸口的硬物。

隔着三层软布,方形硬物紧贴皮肉,源源不断地散发出蚀骨的寒意。

厨房里,空气中弥漫着麦粥的香味,灶台下的木柴还在燃烧。

裴玉回过神,蹲下身去熄火。发红的火光映着他漆黑的眼瞳,摇曳闪动,似是鬼魅乱影。

吃过饭后,裴玉出了厨房,一路走到后院。

进门有一片开阔空地,洗净的衣衫整齐地搭在细绳上,随风摆动。绕过空地,粗壮茂盛的银杏树下,段昀背靠树干,席地而坐,似乎在闭目养神。

裴玉缓步走近,轻唤了一声:“溯光?”

段昀并未回应,像是睡着了。

裴玉弯腰,摸了摸他的侧脸:“溯光?”

段昀毫无动静。

裴玉直起身,定定地俯视他,片刻后默然无声地离开了后院。

段昀醒来时,悬日西照,已经过了未时。

秋风停歇,虫鸟不鸣,周遭万籁俱寂,整座宅院听不到一点声音。

怪异的心慌感随之袭来,段昀立刻起身,疾步冲进厨房。

没人。

再去卧房。

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