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昀心脏骤缩,一个不敢置信又万分期待的念头油然而生。
“你有意中人?”
裴真有些诧异,立刻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家的姑娘?”
裴玉出神地凝视着虚影,梦呓般地回答:“去年。”
段昀先是一怔,随即才迟缓地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他。
裴玉的意中人,不是他。
去年……去年他还在边疆,直到今年初春才重返京城。
轻缓的两个字,却像锋利的刺刀捅进胸腔,将心脏搅得稀碎。
段昀感觉五脏六腑的热血都在倒流,仿佛化作暴烈的毒浆,侵蚀全身上下每一寸骨肉,连呼吸都带着血腥的疼痛。
“去年?”裴真似乎猜到了是谁,猛地上前几步,瞪着裴玉:“你、你莫非,莫非是……”
裴玉转眸对上他的目光,神态分明是默认了。
“你!”
裴真额间青筋直跳,高高扬起手,气得想扇裴玉一巴掌,手落下来时又攥成了拳头,指着裴玉的鼻子,疾言厉色地怒骂。
“当初我让你与他断绝来往,你倒好!整日与他厮混,阳奉阴违也就罢了,竟然还起了那种心思!”
裴玉不闪不避,迎着他大哥的怒火,缓缓道:“情不自禁。”
“什么情不自禁!”裴真厉声呵斥,“我看你是中了邪,昏了头!鬼迷心窍!”
旋即他深呼了口气,面带寒霜:“罢了,事已至此,骂你也没用,你趁早忘了他。今年为你择亲,明年开春选个黄道吉日”
然而他话没说完,裴玉在他面前俯身屈膝,深深一拜。
裴真惊愕:“你这是?”
“……大哥,我做不到。”
裴玉额头抵着手背,长发从后背倾泻而下,垂挡住了侧脸,只听他嗓音沙哑哽咽,一字字犹如泣血。
“此生我非他不可,请大哥成全。”
“去年冬天你去找他,跋山涉水生了场重病还不够吗!”裴真从牙缝间挤出话音,“如今他都走了一年了,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
段昀站在窗外,无声闭上了眼睛。
形销骨立,不是为他。
神思恍惚,不是为他。
违抗兄命,不是为他。
这般深情……全都是为了别人。
他从未如此失魂落魄,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裴家的,却始终记得裴玉的最后一句话。
只是稍微回想,难以言喻的刺痛便蔓延开来。
纵使强取豪夺,将裴玉拘在身边;纵使刻意回避,劝自己忽略那人的存在。
酸涩的妒意仍然如毒蛇盘桓在心底,狰狞地啃食着心肺。
“你不想回裴家,我们就不回。”
段昀的语气非常柔和,因为靠着门背光,晦涩的神情尽数隐没在灰暗阴影里。
顿了顿,他大步走进来:“你找什么书?我帮你找。”
香炉冒出的青烟被风吹散,裴玉将脸转回去,但还是慢了一瞬。
段昀捏住他下颌,盯着他微红的眼眶:“你眼睛怎么红了?”
裴玉眨了眨眼,轻描淡写地说:“刚才被灰尘迷了眼,揉两下便红了。”
段昀:“……”
裴玉扬唇带笑:“难道你以为我暗自神伤,默默流泪?”
他这一笑,眸光流转,近乎勾魂摄魄。
段昀注视着他,一时没出声。
“还不松手?”
裴玉被迫仰着脸,温热的吐息拂在段昀面颊上,像轻柔的羽毛拨动敏感的神经。
段昀不仅没松手,垂着身侧的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扣住他后脑,直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