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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棠梨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大约已经亮了,今日又是晴天,阳光穿过幄帐的牛皮,透进一点微弱的光,然则帐内还是昏暗的,似粉墨晕染,一片氤氲,什么也瞧不太清楚。

前头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梦境过于虚无?,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不由有些困惑,迟钝地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地毡上。

淮王身?份尊贵,一应用度皆上等,那地毡不知用什么料子织成,厚实而轻软,如同羽毛般细腻的触感?,可比之前自己帐中硬邦邦的地铺好多了,傅棠梨舒服得?有点不愿意起身?,她眯着眼睛,蠕动了一下,摸到了一团薄毯子。

咦?她多摸了两下,突然想了起来,这里是淮王的幄帐,而她原本是来守夜的,她吓出了一头大汗,瞬间?完全清醒,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脚下绊到了那床毯子,险些没跌跤。

那床毯子是从赵上钧的榻上滑落下来的,而她昨夜睡在了榻前。

傅棠梨意识到这一点,吓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倒退了好几步。

幸而,定睛看时,在模糊的光线中,赵上钧躺在那里,背对着外侧,还未醒来。

傅棠梨拍了拍胸口?,把差点蹦出来的心脏又按了回去,她紧张地盯着赵上钧,捂住嘴,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退到门口?,然后转身?逃了出去。

身?后始终是安静的。

门外守卫的还是那两个样貌凶猛的士兵,见傅棠梨出来,很?客气地问她:“殿下醒了吗?”

傅棠梨摇了摇头,她连吱声?都不敢,一溜烟赶紧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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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棠梨跑回自己的营帐中,一头躲了进去,再也不敢出来了。

她有点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而跟到北庭来,眼下好似陷入了一团乱麻中,理不清楚,烦人得?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沮丧,倘若时光倒回,再选一次,她大概还是要来的吧,性?子太倔,竟连自己也拗不过。

她苦恼地趴在地铺上,用枕头把脸蒙住,发出长长的哀叹声?。

经此一事,医药大棚那里傅棠梨是再也不敢去了,她终于老?实起来,安安分分地窝在营帐里,寸步不迈。

她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仔细思量起来,又分辨不出眼下的局势到底如何,心里琢磨着,等霍青山回来,一定要问个究竟才好。

然而,她没有等到霍青山,却等到了另外一个人。

快到晌午的时候,戚虎突然从外面闯进来,才挑开门帘,看到傅棠梨,他又觉得?失礼,急急忙忙退了出去,在门外,用兴奋的语气大声?道:“二郎、二郎,世子来了,你快出来。”

傅棠梨本来百无?聊赖,趴在那里昏昏欲睡的,乍听此话,也是吃惊:“世子?大表兄?他来了?他怎么来了?”

她立即出去,跟着戚虎一起迎出大营的辕门外。

日光照耀着河流和平原,天空高远,旷野的风吹着草,发出簌簌的声?响。

远远地,大片尘土卷起,黑压压的骑兵飞驰而来,行列严谨,气势凶悍,看那装束与旗帜,正是渭州西宁伯府的人马,傅棠梨一眼就认出,当先那人,正是韩子琛。

此刻,韩子琛换上了一身?铠甲,身?骑白马,身?形皎皎若苍松,玉面含威,英姿勃发,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好儿郎当如是。

他越众而出,策马奔到傅棠梨的前面,勒马停住,跳了下来,语气亲昵:“梨花,我来了。”

傅棠梨板起脸:“世子在说什么,我是韩二。”

韩子琛大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好,二郎,你看过去挺像回事。”

他踏前两步,和傅棠梨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