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捧在手心里,揉成一小团。
赵上钧这么想着,身体发热,热到生疼。他?慢慢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风拂过,微雨沾衣欲湿,雨声悉悉索索,如虫啃咬,隐秘而细碎,不为人知。
良久,他?再睁眼,目光已是?一片清冷,没有半点情绪。
“是?我执拗了,唐突女郎。”他?语气和缓,听不出?一丝波动,此时此刻,他?已经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淡漠,只是?略一颔首,“也罢,如女郎所?愿,过往种种,皆付流水去?,此后?两不相欠,今日?别过,重逢即是?陌路人。”
风大了起来,倒卷起雨丝,掠过檐角,溅到傅棠梨的?脸颊,打湿了她的?发鬓,身后?模糊的?烛光忽闪了一下?,人的?影子也有那么一霎那的?动摇。
赵上钧走到傅棠梨的?面前。
几步石阶,他?在阶下?,两个人差不多齐平高?度,傅棠梨头一次能够这样平视他?,直白的?、面对面的?目光相触。
他?的?眼眸原本带着琥珀的?光泽,有点儿浅,但是?,此时看过去?只有一片浓郁的?黑,大雨随着夜色弥漫,一切都变得冰凉。
他?将手里的?伞递给?傅棠梨,面容沉静:“夜深,雨重,进去?吧。”
傅棠梨慢慢地接过了伞。
赵上钧转身离开了,步伐沉稳,再也没有回?头。
傅棠梨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而后?,隐没雨幕中,再也看不见了。
今日?别过,重逢即是陌路人。
风雨愈急,扑面而来,沾湿了眉睫。傅棠梨持着伞,久久地伫立在屋檐下?,伞柄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地褪去?。
傅棠梨一夜无眠,独坐灯下?,直到天色胧明。
雨水方?歇。
院子里的?奴仆们陆陆续续地起床,只道昨夜的?雨下?得正好?,一个个居然都睡得格外死沉。连向?来勤快的?胭脂也起晚了,一边系着腰带,匆匆忙忙进来,还睡意惺忪地打着呵欠。
只有黛螺心细,十分疑惑:“就算春困,也不该如此懒怠,连看门的?婆子都去?瞌睡了,忒不像话,须叫管事娘子过来查个究竟。”
傅棠梨坐在窗畔,微微仰着脸,沉默地望着外面,昨夜的?雨残留在瓦上,又顺着滴水檐一点一点地落下?,滴滴答答,她的?眉目似乎也沾染了氤氲的?水雾。
听见黛螺的?话,她回?头看了一眼,淡淡地道:“不要生事。”
不知为什么,看见傅棠梨的?神态,黛螺后?面的?话突然说不出?来,她犹豫了一下?,选择默默闭嘴,退到一边。
……
到了傅家聚在一起用早膳的?时候,傅方?绪和傅之贺皆是?重臣,因着要上早朝,向?来是?不在的?,今儿却连大老爷傅之恭也不在。
傅殊白多问了一句:“父亲去?哪了?我看户部最近却是?忙。”
傅之恭乃是?户部的?度支主事。
大夫人严氏没睡好?,这会儿懒洋洋地道:“半夜官署来了人,把你父亲叫走了,淮王北征,兵马连夜开拔,粮草要跟上,户部的?人昨夜大概要忙个通宵了。”
“叮当”一声,傅棠梨的?勺子磕到了碗沿。
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傅棠梨素来端方?规整,这个举止对她来说,大约极失礼的?,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勉强笑了一下?,轻声道:“这百合羹有些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