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上钧不动亦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傅棠梨。
傅棠梨偷偷地觑了赵上钧一眼,琢磨着他的脸色,喜怒莫辨,那大抵是要?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道:“至于?那时?……在云麓观,我喝醉了,酒品不好,不知说了什么?胡话,惹你误会,我也记不太真?切……后来,本应当面和你分说清楚,只是,嗯……临了家中有事?,走?得匆忙……”
赵上钧沉默地听着,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然而眼眸的颜色越来越沉,目光如刀刃,森冷而锋利,几乎要?把傅棠梨刺穿。
傅棠梨心肝发颤,额头冒出了汗珠,声音慢慢变小,渐至于?无。
“还?有呢?继续。”赵上钧一字一顿地道。
傅棠梨犹豫了一下,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转而小小声地道:“……嗯,还?有,我手疼。”
她的手还?被绑在身后。
赵上钧默不作声,一把抓过傅棠梨,他的动作强硬而粗暴,只一下,直接把绳子扯断了,随手丢到了一边。
傅棠梨一旦行动自如,很快缩到一边,离他远着,揉着手腕,斟酌了一会儿,轻轻地说道:“说起来,我也不是有意欺瞒道长,我姓傅,小字梨花,到青华山上,是为长辈烧香祈福,这些都?是真?的,纵然其间有所误会,我也并非罪恶滔天,如今错也认了,礼也赔了,道长为什么?还?要?生气??”
她说到末了,声音更软,语调微微地拖长了一点,年轻的女郎大约自己也没有察觉,每每她用?这样的语气?和道长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但赵上钧仿佛不为所动,他拂了拂衣襟,坐了下来,漠然道:“我气?量小。”
只这一句,就把傅棠梨后面的话都?堵死?了,她咬了咬嘴唇,半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几时?可以回家?”
赵上钧看了她一眼,眼眸深邃:“你曾对我说过,天地之大,你已无家可归,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既如此,我在这里,你便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
傅棠梨睁圆了眼睛。
但赵上钧的身形高硕,气?度威严,他今日依旧穿着碧城色的宽大道袍,凛冽而高贵,宛如天上人,只是平常地坐在那里,压下来的影子也流露着掌控一切的强悍架势。
傅棠梨犹豫了半晌,终究不敢出声置疑,她的肩膀慢慢垮了下去,露出了沮丧的神情,喃喃地道:“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一年、两年。”赵上钧以手支颐,微微歪了头,那是一种倨傲而散漫的姿态,“或者十年、二十年,眼下说不准,你既然舍不得单独把脑袋摘下,就整个人先留着吧,我养你,不好吗?”
不好,很不好。
傅棠梨做小伏低了半天,却换来这样的答复,她又气?又急,但面对赵上钧,她却始终没有正面对峙的勇气?,这种憋屈的感觉使得她眼眶发酸,她不愿在赵上钧面前继续示弱,只能?扭过脸去,紧紧抿住了嘴唇,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
斜阳西去,天色暗了。
赵上钧击掌两下,立即就有婢女鱼贯而入,逐次点燃了灯烛。
数十尊半人高的铜鹤衔着灯枝,烛火剔透通明,画屏半掩,珠帘低垂,海棠窗牖上隔着软烟罗,光的影子重?重?叠叠,这是一间宽阔而高敞的屋宇,如同宫殿般华美。
十几个婢女一字排开,在傅棠梨面前叉手躬身:“见过傅娘子。”
赵上钧站起身来,朝傅棠梨伸出了手:“时?候不早了,过来,随我一同用?膳。”
“不饿。”傅棠梨闷闷地道。
“过来。”赵上钧踏前一步,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一旁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