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殿外的尚宫看见了,过来恭敬地问道:“傅娘子何往,可要我遣人伺候?”

尚宫是有品阶的女官,等闲贵女还入不了她的眼,但尚书令傅大人家的二娘子傅棠梨却不等闲。

傅棠梨温婉柔顺,贞静娴雅,是长安城出了名的贤德淑女,不久前元延帝才颁下圣旨,钦定她为未来的太子妃,这么一来,尚宫怎能不殷勤。

傅棠梨略一欠身,柔声回道:“多谢姑姑,不须劳烦。”

她丽质天成,颜若舜华,行止矜庄雅致,眸中带着三分笑意,恰似明月清辉。

尚宫女官常年服侍内庭贵人,最重礼仪规矩,对这般端庄守重的小娘子自是欢喜,又存心讨好,当下笑了起来,指了指东面:“我适才见太子殿下出来,说要去太液池,傅娘子可去那边寻他。”

傅棠梨神态自若地致了谢意,依言往太液池那边去了。

待到走开,折过影壁,寻思着那边看不见她了,傅棠梨才慢悠悠地转了个方向,太子既说在太液池,那她离远点好了,免得迎头撞见,彼此不熟,落得尴尬。

今日重华殿设宴,宫人大多在那边伺奉,偶有内侍路过,见到傅棠梨,不过远远地行个礼就走了,她独自在苑中闲步,偷得一时清静,很是惬意。

转过一处回廊,前面有一处嶙峋的假山,看着十分玲珑有趣。

傅棠梨刚刚走近几步,却听见假山后面有人在说话。

“……如今这般境地,合该两不相见才好,何苦又来招惹我?”

那是一个甜美娇柔的声音,虽是说着埋怨的话,却妩媚得要滴出水来,也不知谁家小娘子躲在这里和情郎撒娇。

哦,真不巧。傅棠梨轻手轻脚地转了个身,想要离去。

但听那女子又道:“那傅家二娘子温柔又贤惠,既与殿下有了婚约,便是极好,殿下自去哄她欢心,我能有什么话说。”

哦,这可巧了。傅棠梨马上停住了脚步,侧耳聆听。

“傅氏女是父皇和母后做主聘下的,孤违逆不得,孤见过她一面,不过尔尔,如何能与卿卿比拟?”

这世间能够自称孤的,只有太子赵永嘉。

太子面前,那卿卿也不敢拿捏太过,此时听他曲意温存,顺势收了小性子,娇滴滴地道:“傅二娘子素有美名,是吾辈闺阁典范,我拿什么和她比呢,不过是殿下哄我罢了。”

赵永嘉叹息了一下:“孤几番欲和父皇提起卿卿之事,只怕母后不悦,一时举棋不定,才让傅家抢了先机,着实可恼。卿卿勿忧,来日方长,孤自会给你一个安排。”

青天大白日的,这都是些什么话?傅棠梨忍不住向前两步,刻意把脚步放得重了一些。

“谁?谁在那里?”

卿卿的声音明显慌乱起来,然后便有一阵细微而琐碎的动静,好似有人匆匆忙忙地拾掇着什么。

“何人在此无礼?”赵永嘉从假山后面转出,带着一脸怒意,沉声呵斥,“还不退……”

待他看清眼前是何许人,那最后一个字就卡在唇边,生生吐不出来了。

傅棠梨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里,双手叠于胸前,颔首曲膝,盈盈一拜:“见过太子殿下。”

她举止优雅,姿态从容,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赵永嘉生性温良,是个恺悌君子,虽贵为太子,遇到这种场景,还是几分心虚的,他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傅娘子不必多礼。”

那唤作卿卿的女子原本害羞地躲在后面,听及“傅娘子”一语,立即走了出来,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娇弱,好似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不知傅家姐姐过来,是婉卿这厢失礼了。”

傅棠梨瞥了她一眼,认出了这个是工部尚书林大人家的千金林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