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了?傅棠梨的脚踝,捏了?一下。

怪痒的。

傅棠梨抽了?一口气,急忙把脚缩了?回来,轻轻踢了?他?一下,眼波流转,瞪他?一眼,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给他?敷药。

韩子琛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规规矩矩地回赵上钧的话:“臣幸不辱命,于武城原大败涿州军,郑从经授首,其?属下率残部投诚,现暂关押于武城县,臣让太子留在当?地主持大局,臣日?夜兼程,赶来向陛下复命。”

赵上钧颔首:“子琛辛苦。”

傅棠梨为赵上钧敷好药,又用白纱绷带把伤处包扎起来,尾巴梢儿?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转过头,看见韩子琛的身?上有血,她手?里还拿着?金创药和?白纱布,当?下顺口,客气地问了?一声:“大表兄受伤了?吗?要不替你也包扎一下?”

赵上钧的目光倏然变得森冷,宛如淬了?血的剑锋,直指韩子琛,他?的脸上却微微地笑了?一下:“子琛受伤了?吗?”

韩子琛额头上的汗“刷”的就下来了?,他?往后踉跄了?一步,赶紧摆手?:“不、不,无甚要紧,多谢陛下关爱,无需劳烦二郎。”

赵上钧点了?点头,他?甚至是?温和?的:“子琛来得正好,朕有一诱敌之策,需你出?马。”

那样的语气,听得韩子琛打了?个激灵,他?觉得有些不妙,硬着?头皮道?:“是?,听凭陛下差遣。”

赵上钧的手?指抬起,在舆图上划了?半个圈,最后落在一处平坦之地:“这里。”

“荥川。”庄敬脱口而出?。

“不错,荥川。”赵上钧缓缓站了?起来,他?赤着?上身?,披散着?长发,眼中血色未褪,立于幄帐之央、穹顶之下,越发显得身?形伟岸,挟山岳凌人之势。

“胡蛮凶残,百姓苦乱军久矣,朕既上位,当?立即肃清山河,不与?其?久做周旋。荥阳之畔,一马平川,地势自上向下,先占高地,驱重骑俯冲,可碾压对阵,事半功倍,李颜虽悍,朕无惧,当?在此与?之决胜负。”

众将抱拳,齐声应诺。

赵上钧重又将目光转到韩子琛身?上:“西宁伯世子,去,率轻骑突袭范阳军,多多挑衅,务必激怒李颜,你才杀了?郑从经,李颜恨你正甚,不会轻放,你往南逃,引李颜来,朕在荥川候你,彼方人马长途奔波,力已衰,可灭之。”

韩子琛怵然俯首:“臣,遵旨。”

傅棠梨终究有些担心,本?想劝阻两?句,但看了?看赵上钧,欲言又止,眉头皱了?起来。

赵上钧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复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当?然,子琛逃命的时候一定要快一些,若是?迟了?,被人追赶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韩子琛叹气,苦笑:“是?。”

这大约是?夏季的最后一场雨了?,下得格外?大。

乌云浓如泼墨,涂满了?天空,还在不断地压下来,似乎要压垮大地,雨水连成白幕,似天河奔涌,倾泻人间,覆盖了?整个荥川平原,野草伏地,举目汪洋大地,水漫无尽处。

战马覆重甲,形若龙虎,赵上钧高坐马上,倒持长木仓,雨水冲刷着?枪身?,水气飞溅,宛如罩着?一层寒雾,饕餮的盔甲流动着?深邃的光,宛如凶兽蛰伏在雨中,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他?眉目硬朗,如同刀刻,凌驾千军万马之前,没有丝毫表情,冰冷地、倨傲地,注视着?前方。

黑压压的玄甲军守卫在他?身?后,在这荥川平原的高处耐心地等待着?,战马伫立在雨中,雨水湿透了?鬃毛,它们偶尔发出?一点喷鼻的动静,淹没在雨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