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脱去了道袍,他并没有穿上帝王的冕服,亦是一身?素衣,以麻束发,但他形体高硕,气度威严,左右有几个大臣弓着腰,边走边和他禀告着什么,身?后有铁甲武士持长戟随侍,仪仗森严,他行走其中,龙骧虎步,俨然?有山岳巍峨之?势,令人不能逼视。

赵元嘉尚未靠近,已有铁甲武士过来,一左一右架起长戟,拦住了他的去路:“圣驾出行,闲人止步。”

曾几何时,太子已经变成了旁人口中的“闲人”。

赵元嘉心头滴血,面上却不敢露出异色,反而?忍气吞声,拱手道:“臣赵元嘉,求见圣上,烦代为通禀。”

两个武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过去,向皇帝禀告此事。

距离有些远,傅棠梨跟在赵元嘉的身?后,隔着众多士兵和大臣,她看见赵上钧转过脸来,他的个头很高,目光越过人群,望向这边。

乱风起,黑色的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夏日骄阳似火,悬于九重天上,过于耀眼,傅棠梨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那一瞬间,锐利的煞气扑面而?来,几乎刺破肌肤,令她怵然?。

风吹得发鬓都乱了,她低下了头。

武士回来,依旧冷漠,硬邦邦地重复了一遍:“圣驾出行,闲人止步。”

新帝拒绝接见旧太子。

赵元嘉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浑身?发抖,绝望地转过来,对着傅棠梨发问:“二娘,这该如何是好?。”

傅棠梨没有回答。分明近在咫尺,而?赵上钧却连她的面都不愿见上一见,这该如何是好?呢?她也无?从?知晓。

他如今身?份不同了,或许对他而?言,她不过是罪臣之?妻,不配与他说话。她思及此处,顿时觉得心里翻江倒海一阵难堪,脸上火辣辣的,没有再多看赵元嘉一眼,转过身?,沉默地往回走。

“二娘、二娘。”赵元嘉慌慌张张地追上来,缀在傅棠梨的身?后,他太过于紧张了,并没有留意到傅棠梨的神色,而?是搓着手,不停地念念叨叨,“这该如何是好?,皇叔、不、不、是圣上,是不是觉得孤会对他不敬,才?不肯见孤?怎么办,这事儿若拖延下去,就怕旁人进了什么谗言,等不得孤请辞太子位,圣上就要治罪下来,这、这就来不及了。”

傅棠梨神色不动?,仪态端方,步履沉稳,一句话也没有说,嘴唇抿得紧紧的。

“二娘!”赵元嘉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你倒是说句话呀。”

傅棠梨瞥了他一眼,懒得开口。

赵元嘉忍不住,拉住了傅棠梨的袖子:“这么着,孤去找傅老大人,请他帮忙拿个主意,他是天子近臣,深谙圣意,又是你祖父,必然?能为孤分忧,二娘,你觉可好??”

“不好?。”傅棠梨被人扯着袖子,终于停下脚步,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赵元嘉,“圣上正猜忌你,你这会儿跑去和朝廷重臣私谈,在旁人眼中看来,你想?做什么?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吗?”

赵元嘉慌忙摇头:“不、不,没有这个意思,孤只是……只是……”

他把傅棠梨的袖子抓得更紧了,放下他往昔尊贵高傲的架子,哀求道:“二娘,你是傅家?的女?儿,你回去向长辈请安,那是天经地义的,旁人说不得,若不然?,你替孤去傅老大人那里,和他商议一番,求他指点?迷津,或者求他去圣上面前替孤代为转圜,说不准还?能换来一线生机,二娘、二娘,如今孤能靠得上的人只有你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傅棠梨定定地看着赵元嘉好?一会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顶着东宫太子妃的头衔,至少在外人看来,她与太子休戚与共,脱不开干系,这一夜之?间,风云乍变,委实令人措手不及,现如今,她自己?心里也没个底,赵元嘉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