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没熟,吃不得,别成天盯着那个看?,喏,这是你从前爱吃的藤萝饼,叫人今儿大早到?长安的知味轩买的,天刚亮就出了?城,快马加鞭送过来,还热乎着,你先尝尝。”
金黄的酥饼上沾着紫色的碎花瓣,摆在羊脂白玉碟子里,看?过去一块块精致又细巧。
傅棠梨捡起一块,放入口中,细嚼了?一会儿,矜持地点头:“不错,果然是我爱的口味。”
赵上钧打开一个雨过天青色的小?瓷罐子,取出一枚茶饼,用湘妃竹夹捏了?,放在火上烘着,他轻轻叹气:“当日你说要吃这个,巴巴地给你买了?回来,你却和我怄气,丢在地上,又说不喜它,你啊,惯爱捉弄人。”
那饼子小?小?的,外皮松软酥脆,里面的紫藤花馅掺了?蜜糖,入口是恰到?好处的香甜。傅棠梨很快吃了?一块,捡起第?二块,轻巧地道:“哦,是吗?那大抵是你惹我生气了?,不然好端端的,我怎么能浪费吃食,总之还是你不好。”
银鍑中的水烧开了?,发出一点“咕噜咕噜”的动静,袅袅的水气升起似云雾。
赵上钧微笑着,眉眼如远山,遮掩在云雾后,褪去了?素日的肃杀与威严,他慢条斯理地碾碎了?茶饼,倒入银鍑:“是,都?是我不好,故而你这几日一直恼着我,今儿我请你喝茶,权且当作赔罪了?。”
他这话一出口,傅棠梨骤然觉得藤萝饼的味道变得古怪起来。
谁能想到?呢,赵上钧看?过去端方自?持的一个人,到?了?晚上却那么浮躁,和傅棠梨同床之际,屡屡总要起身“喝水”,扰得两个人都?不得安生,没奈何,这几日只得在屋中另外支了?一张软榻,他和傅棠梨分榻而眠。即便是这样?了?,夜里也还是会弄出诸般不可言说的动?静,叫傅棠梨面红耳赤,及至早起时,都?不敢抬头直视他。
这会儿冷不防听他提及,傅棠梨的小心肝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她低着头,含着藤萝饼,黏黏糊糊地道:“我才没那么小气呢,别说这个了?。”
赵上钧伸手过来,把她口中咬的那半块饼子拿走了?。
“你还在服药,师父嘱咐过,少吃甜食,免得和药性相?冲,藤萝饼也就给你解解馋,不要贪食。”赵上钧神态自?若,顺便咬了?一口手里的饼。
那上面还沾着她的口水呢,这个男人,也太不讲究了。傅棠梨睁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甜腻腻的,无甚好味,你怎么喜欢这个?”他这么说着,却很快把那半块饼吃掉了?。
来不及抢回来。傅棠梨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也不得、那也不得,你不似我的夫君,倒似我的……”
后面的话有?点不合宜,她收了?口,手支在案上,托着腮,瞥了?他一眼,眼波宛转,似江南三月的烟雨,沾衣欲湿。
闲来无是非,以春水煮茶,席地对坐喁语,所谓寻常百姓日子,不过如此?了?。
不多时,茶水沸,鍑中如滚玉珠。赵上钧沏茶于莲花翡翠盏,端给傅棠梨:“此?茶乃故人所赠,我素来珍藏,平日不太舍得喝它,如今邀你共饮,夫人请。”
茶水中浮着几点零星的碎叶,暗香浮动?,和赵上钧身上的味道仿佛相?似,白梅花的气息,被春水煮开了?,变得滚烫起来。
傅棠梨小?啜了?一口,在舌尖转了?一圈,品了?品,抿嘴笑道:“用梅花熏的敬亭绿雪,可惜制茶之人手艺不佳,窨制太过,起花时也偷懒,留了?花瓣渣子,梅花香浓了?,有?喧宾夺主之势,算不得好茶,偏你当成宝贝。”
赵上钧盘腿坐在案前,斜倚着窗,安静地喝着茶,并不接话,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傅棠梨的心?头跳了?一下,话说到?后头,声音就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