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敬抱拳,“喏”了一声,退下了。

旋即,有下属来,立于?廊下,拿着文书,将上下要务逐一呈报淮王知晓。

“回?鹘献礼,金万两、银万两、马千匹,赎其?国主,依殿下吩咐,赎金交予西宁伯府,大都护已将阿耶律可汗放归。”

“户部尚书陈则与工部尚书林商又起争执,陈则怒而?称病不出,户部官员多怠工,帝命尚书仆射常继言调停,尚未果。”

“刑部再修《武德律》,增保辜制,发御史台及大理寺审议。”

“皇后病危,帝命太子妃往咸阳,迎太子归……”

赵上钧掷了笔,霍然起身,几?乎带翻案几?。

玄安猝不及防,手一抖,砚台翻倒,墨水泼撒,溅上了赵上钧的衣摆,触目惊心一团黑。玄安差点要哭,跪倒求饶:“我错了,师兄息怒。”

赵上钧不予理会,只沉声道:“去把庄敬叫回?来,快!”

玄度飞快地出去叫人。

未几?,庄敬大步跑着回?来:“殿下有何吩咐?”

赵上钧上前?几?步,逼视庄敬:“你方才说,有流民窜至咸阳,究竟有多少人?这其?中可有李颜的部属?”

庄敬不明所以,茫然地道:“属下不知,此小事,不足道,未命人细探。”

“蠢才,办事不力,自去领罚!”赵上钧脸色阴沉,脱下外衫,随手扔开,厉声道,“备马,命虎骧营随行?,即刻出发,随我往咸阳。”

一记惊雷,轰然鸣动?在山外。

今夜的雨下得格外大,“哗啦哗啦”的,敲破屋瓦,惊雷一阵接一阵,轰轰隆隆响个不停,雨水积攒在庭院里?,渐渐没过了青砖。

深夜,咸阳县的何县令和工部营缮所的洪所丞来官邸求见,赵元嘉不得不从林婉卿的温柔乡中爬了起来,出去的时候,脸色还不太好。

“两位大人有何要事,如此十万火急?”赵元嘉端坐明堂之上,皱着眉头打量下面。

何县令在任上矜矜业业,为咸阳百姓殚精竭虑,未过四旬,已然满头花白,此时卷着裤腿,鞋子上都是泥泞,踩得地面湿漉漉、黑乎乎的,赵元嘉强忍着,才没有捏鼻子。

何县令上前?一步,卑恭地请求道:“连日暴雨,河水上涨已大大超过往年,下官命人日夜施工不停,今夜正值堤坝合拢,此举至关?重要,下官斗胆,求殿下亲往监工,免得有小人作祟,害了咸阳黎民苍生。”

他这话说得很重,洪所丞不乐意了:“谁为小人,何县令不必指桑骂槐,堤坝合拢乃寻常事也,你不依不饶,这大半夜的,非要拉着我过来惊动?太子殿下,好生不识趣!”

洪所丞又对赵元嘉赔着笑,诉苦道:“可怜下官随太子到此,没日没夜为了他咸阳百姓操劳,何县令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要在太子面前?诋毁下官,下官着实冤枉,还请太子明鉴。”

何县令已经被工部的人坑过几?次了,屡屡克扣民夫工钱,又贪昧款项,以草木麦秆等物装袋,冒充沙石土方,他一个小小县令,平日敢怒不敢言,实在是今夜那处堤坝的位置过于?关?键,就?杵在河道口,若不打得扎实,待洪水来了,这满城的百姓又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