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烦又心疼,索性赌气道:“好,孤带你同去,傅二娘这等无良妇人,孤就?不该和她多说一句话,随她去,毋须理会。”

好在长安去咸阳不甚远,一日可达,太医给林婉卿请过脉,莫看她平日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身子骨倒是相当结实,这胎怀得也稳当。当下,赵元嘉打定主意,带上了两个太医,备了宽敞马车,携林婉卿一起上路了。

傅棠梨乐得清静。

春雷隆隆,一阵紧似一阵,雨越下越大,接连数日不停,整个皇城笼罩在白茫茫的雨幕中,红墙朱瓦都淡成了水墨,宫台栏下的龙头张开了大口,“哗啦哗啦”地吐着水,雷声、雨水、水声,声声交错,天籁喧哗,吵得人心慌意乱。

沈皇后昏迷了好几?天,突然清醒了过来,几?个太医来视,相顾失色,退出未央宫后,急请人禀告元延帝,皇后此景,恐为回?光返照之象,大不吉。

元延帝欲往探,林贵妃极力劝阻,泣道:“陛下龙体尊贵,是为天下人之倚望,皇后娘娘身患恶疾,陛下不宜近之,臣妾愿代陛下往,转陛下关?爱之意。”

元延帝勃然变色:“林氏,莫要仗着朕宠你,就?无所顾忌起来,皇后是朕的发妻,如今她都这般情形了,朕去看她,你还不肯,真真心肠歹毒!”

林贵妃大惊,慌忙跪地,连连叩首。

元延帝不再理她,匆匆忙忙去了未央宫。

未央宫中燃着清秽香,药草的气息浓郁,沉沉地压在帘纱屏障间。

沈皇后披着一袭裘衣,倚坐在床上,她的嘴唇惨白,脸上却?泛着惊人的潮红,当元延帝进来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住声地叫道:“太子、太子、本宫的太子呢?他在哪里??本宫要见他!”

不过一个多月未见,沈皇后已经瘦得眼窝深陷、颧骨都突了出来,让元延帝有些不太敢相认,元延帝心里?一酸,记起少年时的相依相守,他几?乎落泪,抢着几?步过去,坐到床头,握住了沈皇后的手,轻声道:“太子去咸阳公办,不在宫中,朕在这里?,皇后勿忧。”

沈皇后冷笑一声,虚弱地摔开元延帝的手,对左右喝道:“太子妃呢?去,把太子妃叫过来!”

宫人急去东宫召太子妃来。

不多时,傅棠梨至,见沈皇后的情状,暗暗心惊,但面上未敢显露分?毫,过来行?了礼,露出温柔的笑意:“母后今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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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去气色甚好,想来病情有所好转,可惜太子不在,若叫他知道,定然十分?欢喜。”

沈皇后想说话,却?捂着胸口咳了起来,半晌方止,用沙哑的声音道:“母后不成了,二娘,你去,把太子叫回?来,莫叫他连母后的最后一面也见不成。”

元延帝劝道:“皇后莫心急,太子妃弱质女流,恐处事不力,朕叫陈虔或宋明忠去把元嘉找回?来。”

沈皇后摇晃了一下,差点倒下,她强撑着身体,对着元延帝满面怒容,连敬称都没了:“我信不过你,你自去找你的林氏吧,如今我要死了,遂了你们的意了,无需你在此惺惺作态。”

元延帝脸色尴尬。

左右纷纷宽慰:“圣上见娘娘病重,日日忧虑,娘娘莫心急,再叫太医给看看,过几?日好起来,再慢慢核计。”

“你们都给本宫滚开!”沈皇后指着眼前?众宫人,厉声道,“你们这些人,本宫一个都不认得,林氏那贱人,趁着本宫生病,把本宫身边的人都打发走了,叫你们这群魑魅魍魉来害本宫,你们、你、还有你……”她的手指颤抖着,一个个指过去,“本宫统统信不过,都滚开!”

左右宫人喏喏不敢应。

元延帝见状,为示安抚之意,当机立断站了起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