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的血珠滚落,凝在睫羽之上,结成干涸的一块,他的眼神也好像沁着血,在俯首间乍现冷戾。

但顾瑛稍稍靠近几分,他的眼就像是蒙起了一层雾,涣散迷离,连视线都变得炙热。

顾瑛本能地觉得不对,她这样贸然杖责了这奴隶,他该憎恶、仇恨自己,为什么方才他眸中好似闪过了痴迷般的幽光?

她再细细去看,又好像没事都没有,只有晕不开的墨黑。

停顿太久容易让人生疑,顾瑛没有细想,只冷冷道:“你可知错?”

美人落字飘渺,令人心神摇曳,却没有一人敢接过话头。

那奴隶缓缓抬眼想说些什么,又好像因为剧痛,半个字音都吐不出来。

他恍惚瞥见面前细嫩的手指一晃而过,洁白的帕子随着主人的一声轻哼坠落在地,沾了污秽。

陆渊阖眸,掩去眼底意犹未尽的目光。?

第2章 可愿跟着本公主

他细长的睫毛都同血污凝成一块,于光影中模糊地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人。

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从层层裙摆中窥见纤弱身形。日光从她发间流淌而过,那皓白的手腕白得近乎透明,好像轻轻一折,就会碎了。

散乱的鬓发遮盖了奴隶的表情,顾瑛只看见他垂下眼帘,用干渴嘶哑的喉咙回复着:“奴才知错。”

顾瑛掀了掀眼帘,唇畔多了丝笑意:“倒还不算太蠢笨。”

风萍听着她的语气,揣测着她心思,心想公主应该是消了气,转眼却瞧见金枝玉叶的公主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围着奴隶走了起来。

“殿…”

风萍张了张嘴,也不敢喊什么。公主殿下的脾气向来无常,府上不知道多少人遭了殃,她若是开口触恼了公主,便是得不偿失了。

顾瑛低头看着浑身是血的奴隶,小道两侧的人都忌惮地注视着她,生怕她又发什么脾气了。

奴隶垂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子,还有死死扣住地面被磨出血的手指,顾瑛看见血之后有些眩晕,下意识移开了头。

顾瑛手指抵着头,漫不经心般地轻轻用脚碰了碰陆渊,隐藏着裙摆下的小鞋束着白袜,是不轻易在人前露出过的风情。

她浑然不觉陆渊的视线,只想着要先把人拐回去:“本公主好端端在街上走着,你要出来吓我的马。就算大发慈悲饶你一次,但你误了我的时辰,这笔账你怎么还?”

若要细算,那也是公主的马车没看到倒下的奴隶,况且这奴隶只是不愿入公主府,公主就又是杖责他,又是剜掉他的皮肉,还要怎么处置这个可怜的人呢。

那身形单薄的奴隶脊背颤抖,一旁的婢女们都不忍似地转过头去,无人发现他猩红的眸和逐渐急促的呼吸。

“奴才,”奴隶的声音介于青涩和粗粝之间,某些字音又含糊地黏在一起,“公主殿下.......”

顾瑛高高仰起头,修长莹嫩的脖颈白到刺眼:“本公主再问你一遍,你可愿跟着本公主?”

风萍心情复杂地看着顾瑛,她说公主今天怎么这么快消气,原来还惦记着收面首这件事。

奴隶的唇被咬得死白,背上狰狞的伤口让看客都眼前发晕。

是了,先前的一次拒绝,这奴隶就被剜了血肉,碾碎指骨指骨被,现下,他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

奴隶喉咙附着腥甜,眯眼仰望着她漫不经心的姿态。

她一身华服美得明艳,双眼却是清浅凌冷,半分波动都没有,望着他的神态就像是冷眼看着某种物件,冷得傲慢。

奴隶贴伏在地上,自下而上的角度使得他能看见这公主娇嫩耳垂上殷着的血迹。

似乎是他的血溅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