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婢女行为鬼鬼祟祟,先不要声张,叫人去盯着,顺藤摸瓜找到同她接应的人。我以为顾秋双是盐吃多了要过来挤兑你一番,现在想想大抵也是来看你是不是中招了。”

“顾秋双一个大房所出的妾室之女,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必须要你死的心思。你该再往深处想想,这府上可还有虎视眈眈盯着你的人?”

谢承远此刻只恼自己对顾瑛知之甚少,竟然不知道她被苛待到了如此程度。

谢承远眉骨沉下几分,眼底凌冽寒意更甚。他虽然在顾府挂着名念书,但对顾府之人从没有半点兴趣,杂多消息一贯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让他留过半分注意。

身旁的人半点没个声音,谢承远收了思绪去看,她手撑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尚还褪潮意的圆眸让人心头一软。

她敛如蝶翼的长睫很轻的起伏,声音也小,像是试探:“你不说我没用吗。”

脸颊被人毫不客气捏了一下,顾瑛轻呼一声,恼怒话音都有点含糊:“谢承远!”

谢承远眼睫低垂,一手摁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你若不会还手回去,”他单边眉头微微扬起,凝视着她的眸子不闪不避,“我教你便是了。”

“为什么?”

谢承远舌尖慢条斯理顶了顶上颚,语气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你猜猜看?”

他勾唇撩起的笑容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明朗,仿佛一把长枪不闪不避直刺到你面前来。

来猜,猜是我谢承远游手好闲大发善心,还是眼里独独就看到了你一个人??

第17章 同我说说

顾瑛抬眸望去,他不闪不避,勾翘眼尾蕴着明晃晃笑意,似纵容又似调笑。

墨色点着鎏金竹叶的扇面被收起,那把折扇被他抵在喉结处,带着点言说不清的意味。

猜他为什么对自己好?

顾瑛眸子微微转动,游离般望向他身后绚丽殆尽的云层。

昏黄与夜幕交接之时,只有少年人的眼睛明亮得难以忽视。顾瑛同他对视着,仿佛能看到点点燎原的火星。

她微微启唇,还没开口猜出什么,就见谢承远低笑一声,懒耷着眼看她:“自然是因为,你是顾将军的女儿,你本就不该被顾府这样苛待。”

谢承远撩起眼帘从不远处落下的那个礼盒上划过,眼底笑意泯去些,只有声音依旧懒散:“那日母亲还刻意提点我,让我素日里多关照你一些。”

谢承远侧了侧头,轻描淡写般说着:“只可惜我也不是时常去学堂,能做的有限。”

顾瑛微怔,几乎是一瞬就想起了父亲顾砚青同定平侯府微薄的联系。

定平侯曾和父亲顾砚青是共患难的将士,听说昔年在战场上,父亲还为定平侯挡过箭,所以逢年过节的时候,定平侯的人倒也会有几句关切的话。

这个理是这样没错,可,顾瑛呆呆看着他,纤长的睫缓缓起落,心里就像是有什么明知道的东西被打断了一样。

有点微妙。

“因为将士之间的惺惺相惜,侯府夫人对后生的关照?”

“对。”谢承远俯下身来,剑眉微微一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他看着顾瑛眼神飘忽落在他领口上,意味不明哼笑一声,语速压得缓慢:“不然,你期待是什么?”

他动作疏懒,压迫感却鲜明显著,仿佛逼迫着人吐露点什么。

“我又没期待。”顾瑛飞快反驳一句,微微咬了下唇,唇瓣泛开很浅的一道水光。

谢承远侧头低笑,漫不经心站直身子,折扇在她脑袋上很轻的敲了敲:“你婢女所说的那种毒,并不是长安城里常见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