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不像霍玲珑那样娇养得温软,而是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男人似乎对顾瑛的触碰没有反应,也没有半点警觉。顾瑛趴在旁边看了好一会,然后屏息踮脚往外走,消失在厚重门扉里。

“哥哥睡着了。”

霍承厌撩起眼,面无表情地摁着了眉心。

半晌后他阖眸轻吐出口气,仿佛一直在忍耐什么。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点被薄茧擦过的痒意。

林泽有些惊讶:“睡着了?”

四爷有午睡的习惯,但那只是身体强迫性的一种休息,他作为四爷的心腹,自然知道四爷睡眠有多差,几乎是听不得任何一点响动。

林泽认为这次放顾小姐进去,也不过是因为对她还有些疑虑,没想到顾小姐真把人哄睡着了?

“如果可以的话,”顾瑛垂下头,“我可以每天都来给哥哥念书或者唱曲吗?”

她仰起头,盘起的辫子有些可爱:“我能见到大家,都是哥哥的功劳。我很感谢哥哥,只是我不会别的什么东西,如果念诗有作用的话,请让留下来吧。”

林泽很清楚霍承厌糟糕的睡眠状况,人又不是什么铁般的东西,四爷日日紧绷着要是哪日出了问题,这江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宜就该全乱成一团了。

现在却有了能帮上四爷的人,不管身份真伪,这都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林泽微微低头,神色郑重:“先生可能不会多留在宅子里,但小姐您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直接过来。”

于是顾瑛日日午后雷打不动的来找霍承厌,林泽说得是霍承厌行踪不定,但这些天他就恰好午后准时出现在那个房间里。

午睡的床和顾瑛待着的小飘窗隔着层帘子,谁也看不清谁,顾瑛却觉得每次进去时身体僵硬的本能都在趋减,不知道是习惯了那种压迫,还是别的什么。

她有时是念些简单的故事,有时唱几支曲子,但不管做什么,总要讲点自己以前的事。

霍承厌大多时候只是倾听、阖眸休息,他眼下的乌青以及疲态肉眼可见的消失。他偶尔和顾瑛交谈几句,声线平和,没有顾瑛想象中的那么压迫人。

甚至有种他在哄人说话、纵容她的错觉,像把枪藏起来的英国绅士,很容易就让人放下防备朝他靠近。

霍帅也难得在宅子里长住下来,顾瑛出现的十天半个月里,这宅子里热闹得像是逢上大节,日日都有人来拜访。

顾瑛的身份消息按照她向霍帅提议的,被掩盖的很好。除去霍家亲信,众人都只是隐约听说霍帅在找人,或者是霍家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真真假假的消息浑做一团,难辨真假。

直到第这日,顾瑛说要去百货买点东西,没有去找霍承厌。

她出了宅子,自然有车子等着她上来。

到了地,一身黑衣的司机恭敬问道:“小姐,车就在后门这停着,要我跟您一块上去吗?”

“先不用吧,我不会买很多的。”顾瑛借着车头圆圆的镜子照了照自己这身行头,笑眼弯弯踩着高跟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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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你在课上做的诗真的好厉害。”

短头发的女孩挽着顾嫣然的手高兴说着,她们都留着新式的女子发型,穿着从西洋传过来的时装,走在街上不乏男子偷偷看向她们。

顾嫣然拨弄着头发,唇涂得艳红,对那些目光照单全收,只用余光辨别着那些男人的质量。

遇上衣衫板正,气质不错的,她也回以笑容。

“我也只是运气好,这首诗被老师喜欢了。要真说现代诗,还是姜小姐厉害。”

姜小姐听了很高兴,轻轻摇晃着她的手:“嫣然,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像一个温柔的姐姐,什么都很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