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瑛慢慢抽出腿，静静看着花瓶里的玫瑰。

江峻感受到了她细小的情绪，却并没有解释着什么，只招来程泽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半靠在沙发上，支着下巴看顾瑛。

他的视线乍一看平淡，可认真点就能发现藏匿着的疯狂，似冰面下涌动的暗流，偏执病态，要把人灼烧成灰烬困在牢笼里。

赵元那几个人又开始玩过头了，女伴大大咧咧坐到男人腿上，靠在怀里说着些什么，口哨声频繁响起，惹得顾瑛侧头看过去。

那女伴察觉到了顾瑛的目光，并不怯场，反而递给她一个鼓励怂恿的目光。

…鼓励她什么？

头发被人扯了一下，顾瑛下意识回过头，见江峻神色不明地卷着她的头发玩，眼也不抬：“跟我回去。”

不是询问的语气，是毫无拒绝回转的余地，让她没有选择。

“赵元，走了。”江峻起身，对其他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赵元眼尖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顾瑛，心里了然：“成，后院那花确实是不错，赶明儿我把那法国大师请过来再弄一出。”

这姑娘是什么来路，还得去查清楚。

江峻像是看穿了赵元的盘算，掀起眼帘不轻不重看了他一眼，目光尖锐锋利，赵元一震，默默移开了视线。

黑色内敛的迈巴赫就停在别墅门口，两三步远的距离，顾瑛准备踮着脚走过去，才往外试探伸出一只脚，冬夜的冷风就冻得人直哆嗦。

有点冷。身旁的人没有动作，好似不准备帮她。

顾瑛犹豫片刻，想着咬牙牙就走过去了，还没完整踏出一步，江峻就单手把她抱了起来，语气平淡：“顾瑛，你不会喊我吗？”

他是认得她的。

顾瑛的眼忽然就弯了，月牙一样轻盈，她轻轻开口：“江峻，谢谢。”

江峻把人丢在座位上，堵在车门口看他。

男人修长的身段挡住大部分光，只允许浓黑的影子落在她脸上，他的目光沉沉落下来，令人心跳顿缓。

他不是要听这些。

外头的风丝丝缕缕吹进来，顾瑛瑟缩了一下，洁白柔软的裙子像一片花瓣，无声落在漆黑的车里。

江峻冷淡收回目光，抬手把车门关上。

他一进来，鼻尖悠远沉木香又浓郁了几分，顾瑛小心缩着腿，猫似地窝在角落里。

四周寂静，程泽把暖风调至合适的温度，心里琢磨着江峻交代的东西。

衣服，药酒，玫瑰，他都可以理解，但，江总要那么多监控器干什么。

程泽无端打了个寒颤，把车开得更加平缓。

“腿上怎么回事。”

江峻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顾瑛半耷拉着的眼皮缓缓掀起，伸长两条腿回想。

“不小心掉进后面那个花园，”她颈侧的发丝垂下，温顺地悬在空中，“站起来的时候就被被玫瑰刺划成这样了。”

她说完就侧头看江峻 ，等待他顺着问下去，江峻却闭眼假寐，只不轻不重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顾瑛本是害怕自己消失之后会对江峻有影响，所以才早早让系统给自己安排的新身份。

又或者说，她感受到了年少的江峻连同那朵玫瑰一齐送来的东西，那些尚未诉说出口的感情。

她的态度并不明朗，但已经下意识准备好了重逢的时刻。

现在重逢了，江峻却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顾瑛抿了抿唇，捏紧了手上的风衣。

江峻撩起眼，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的小动作。

他在用成年人的方式放置她。

风衣被捏得皱皱巴巴，江峻好像实在看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