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他没有,就算他有,也不可能这般浪费。

秦野生就被子的事与嬷嬷大吵了一架,上衙时脸都是黑的。

嬷嬷自己也跑回了柳家,向柳夫人哭诉。

“咱们六娘子是千金之躯,怎么能盖陈年老棉花套的被子?在咱自个儿家里还能用蜀锦,难不成六娘子嫁过去,就得盖发馊的被褥?这姑爷不免太亏待咱们六娘子了。”

“不止一床被褥,就连其他器具,秦御史也是能凑合就凑合,买的都是劣等之物,一碰就碎,若是拿出去,怕是整个京城都要笑话咱们柳家了!”

柳夫人听的又惊又怒,若是自家女儿嫁过去就是受苦的,那她宁愿柳白薇绞了头发去做尼姑!

柳白薇在外面听完了嬷嬷的话,她早就知道秦野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成亲而已,如果只是为了这么一个亲事,而让秦野生卖血卖肉的装饰脸面,那她为何不直接嫁给那些京中的寻常世家郎君?

她不想过当家主母的生活,才选择嫁给秦野生。

敲了敲柳夫人的房门,见女儿走进来,柳夫人的脸色也没有多少好转。

“你来得正好,来听听她是怎么说的。”柳夫人指着嬷嬷说。

柳白薇走过去,声音平和说,“阿娘,我方才在外面都已经听见了。”

“你既然听见了,难道还要执着嫁给秦野生吗?”

柳夫人很是不高兴地说,“他要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床蜀锦被褥都买不起,以后你们该怎么过日子?”

柳白薇有些无奈,“阿娘,过日子不是看一场成亲的。”

“如果我连跟着秦野生都过不下去,那那些寻常百姓,又是怎么过活的?”

“你从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富裕的,还要他买蜀锦,您就是将他给卖了,他也买不起的。”

“那你还嫁给他!”

见柳夫人还是不满,柳白薇只能搬出皇帝来,“这是陛下赐的婚,我也是接了旨的,便不能反悔了。”

听到这话,柳夫人纵使有再多不满,也不能宣之于口,她看着柳白薇,眼眶发红,搂着她开始哭了起来。

成亲所用的东西磕磕绊绊地准备着,秦野生忙得脚不沾地,更无暇去瞧日子,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七月,她们成亲的十日。

秦野生的亲朋不多,多数帮他去迎亲的都是年纪相仿,他还算认可的同僚。

虞昭自然也去观礼了。

小含章的大病初愈,还不能见风,靳素玉便帮忙看着,家中又有乳娘,虞昭和萧承安来观礼,自然也不妨碍什么。

相比起虞昭和萧承安成亲时的大办,秦野生和柳白薇这昏礼便简朴许多。

在柳家观礼的人多,全都是各家大族,怀着的心思谁也说不清,多数都是看好戏的。

简朴的花轿,就连新郎骑的马,也算不上什么名马。

身后跟着的吹响器,更不是什么有名唱班子,勉强算该有的礼都有。

柳父不喜欢秦野生,对他更没有好脸色,摆明了让人难为他,给秦野生当场出了一篇文章。

让秦野生辩《孝经》。

众人听了拦门者的话,看好戏的心思更重,纷纷吁了起来。

自古便是百善孝为先,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子女孝敬长辈,那是天经地义,孝敬父母就是坚决要服从的事。

柳白薇为了不愿意陷入皇权倾轧,反抗父亲,这本质上就是不孝,而她不顾父亲反对,就要嫁给秦野生,她更是不孝。

若非皇帝赐婚,柳白薇真想嫁给秦野生,就要背上不孝的罪名。

柳父憎恨柳白薇忤逆他,更憎恨秦野生宛如野狗一般缠人,不惜不要脸面,也得在这成亲礼上闹上一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