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双手握在一块不住地绞着手指,他听出杨芪好似有话要说,但那也是旁人的私事,不好给外人听的。

正思虑间杨芪主动打住了话头,问周禾,“听我大伯说你家的男人后脑受了伤,失忆到现在大半年了还没好,可是请过别的大夫治过?”

周禾心里偷偷叹了口气,尽力跟上杨芪跳跃的思绪,提到江现离他总是下意识谨慎些,“多亏了杨大夫给看了几次,外伤都好了,但是大夫也说失忆的事急不来,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想起来了。”

“要不然我给他看看?”杨芪正色道:“我在京城开了家医馆,这些年来大病小病看过不少,你若信得过我,改日带他来,到底是什么病看过才知道。”

“那太好了!”周禾一听眼里一亮,嘴皮动了动,不停地道谢,“江大哥是我在山里捡来的,那时受了很严重的伤,之前的记忆定是对他很重要的,我也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杨芪默默观察着周禾的神色,他说这事一是为了治病救人,二也是想试探一下周禾到底对江现离什么心思,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绝对不会希望他的记忆能恢复,眼下看着眼前人一双浸染着希望的亮晶晶眸子,他也不忍心拒绝了。

他摸摸鼻尖有些不大自在,但还是讲明了心里话,“我得看过他的病才知道有没有把握治好,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周禾发自内心地站起身鞠了个躬,“杨大夫我都知道的,我信你,明日我就带江大哥来,麻烦你了。”

“嗨,别客气。”

送走周禾杨芪窝在椅子里轻轻地抚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我这个决定对不对,反正他也没见过我,应该不会认出我的,要不然被他兄弟知道我偷偷怀了种,影响了人家和那家女儿的姻缘我可就不能安生了。”

回去的路上周禾抿着夹袄走得飞快,进屋时额角渗着薄汗,脸蛋红扑扑的,他径直走到书桌旁拉住了江现离的手,激动说:“江大哥,我刚刚去杨大夫那,他说要试试医一下你得失忆症,他在京城见多识广肯定有办法的。”

“你去找那个小杨郎中了?”江现离反手握住那双柔软的手,抬手抹了抹周禾额间的汗,轻声说:“别着急,坐下说。”

他解着周禾的围脖,柳儿顺势倒了一杯水递给爹爹,周禾抿了一口水才坐得近了些,目光柔柔地看着江现离,“江大哥你近日有没有想起什么?梦里还会出现那些人吗,张水儿?”

江现离把玩着他的指尖,摇了摇头。

“江大哥,失忆虽说不是大病,但是你忘了的事想来对你更重要,所以咱们就找杨大夫试试,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周禾说着目光中掺杂着一丝担忧,他安抚地靠过去额头抵着江现离的肩膀,喃喃细语:“这么久了我们都没去找大夫,万一耽误了可怎么办,江大哥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柳儿都会陪着你的。”

江现离难得享受到周禾的主动,大手摸摸他的发顶,低声问:“担心了?那明日我们就去看看。”

周禾抬眸一笑,毫不掩饰自己上翘的嘴角,“你答应就好。”

江现离目光牢牢锁住眼前人温柔的眉眼,轻轻印上一吻,能让周禾安心的事他早应该去做。

夜里睡觉时,江现离给柳儿放好了床帐关了门,才打了盆热水给周禾擦身子,周禾呆呆地任由他脱了亵衣,右手绞着床帐的穗子不知在想什么。

“冷吗?”江现离擦好了胳膊替他拉上亵衣,动作间打断了周禾的思绪。

周禾下午回来只顾着说能医失忆的事,却忘了那件更惊讶的事,他犹豫了一晚上也说不出口,表情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他目光闪躲着瞟着江现离,直到身子已经擦好,眼前人已经收了热水上床时,周禾才鼓起勇气开了口,“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