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谢烨只是微微低垂了眼睫, 在北风肆虐里?安静的立在那里?,冰冷的铁索已经跟他的臂膀交融为一体, 指尖滴答落血, 身上还带着在牢里?时尚未愈合的刑伤。
“平旦到?!开始行刑!”
头顶晨光熹微, 透出?一线斑驳。
腥辣的酒水“哗啦”一声,泼在刽子手握着的刀锋上, 空气里?水雾喷薄,满场皆是血与酒交织的腥气。
谢烨始终不曾抬眼,在行刑者的刀刃划过?他第一层血肉的时候,他也只是抿了抿唇, 将嘴角的抽动压抑回去。
其实不怎么疼。
诏狱里?重?刑加身,远比这轻描淡写的几刀残忍的多。
痛楚是在小刀刮下第二层血肉的时候开始变的清晰的。
一旁的行刑者直接将刀锋钉进了他右肩的骨髓里?,以此来加重?犯人的痛苦,谢烨果?然克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兄台,您一次能割的多点?吗?”谢烨偏头诚恳道:“我晕血。”
刽子手冷笑一声:“陛下口?谕,三千刀,一刀都少不得,您且慢慢挨着吧。”
空中北风呼啸,天?地晦然变色,酿成一团浓的化不开的愁云,笼罩在刑场上方。
第三层血肉被刀锋划开,刑架的地面?上血流如?注,几乎汇聚成了一道蜿蜒的小溪,浸透了刽子手的鞋底。
“啐,晦气。”那负责行刑的大汉道。
谢烨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周身血水在汩汩往外?涌,身体越来越凉,手臂原本就被捆在刑架上,让粗大的绳索勒的青紫一片,血管受到?挤压,鲜血淌的越发汹涌。
“打水来,把?他弄醒,圣上说了,两千刀之前,不准他晕过?去。”
监刑的狱卒拎起木桶,寻了个最近的井口?打水。
他刚俯下身子,就发觉井中水面?在漆黑的甬道里?微微晃动起来,泛起跳动的波澜。
这就奇了,京城地处长安,已经数年没有发生?过?地震了,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见对面?街巷口?处远远扬起一片巨大的沙尘,数匹快马沿着街道疾驰而来,所过?之处一片惊叫连连,瞬息间居然已经掀翻了数十个百姓摆在街口?的摊位和铺子。
“什么人!京城之中禁止策马疾驰!快停下!”
狱卒大喝出?声,然而那马背上的人却?是连他理都不理,一路朝刑场的方向狂奔而去。
大事不妙。
狱卒赶忙快跑几步,追在马队之后,匆忙之间他看清了那群人身上的服饰。
披发编辫,头缀银饰,为首那人上身几乎是半赤裸,只在腰间围了一层毛毡遮挡,骑在马背上的身形高大魁梧,显然不太像中原人拥有的体格。
北疆蛮人的打扮?!
裘玑人?
狱卒惊疑不定,旁侧群众四散奔逃,轰然一下如?同鸟兽散开。
“禁军何在!还不快来支援,没看见有人来劫法场吗!”
“速报圣上!”
一片乱哄哄中,为首那北疆人伸出?一只手,用蹩脚的汉语说道:“非也!我等并非前来劫法场”
人群中安静了一瞬,早有人向空中射箭向禁军发射信号了。
那北疆人却?还是不紧不慢的把?话说完了。
“你们今日处决之人乃我裘玑国的公敌,他曾率明渊阁众恶徒在我裘玑领土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等奉狼主之命前来,向大周皇帝请求,将此人带回去,用他的鲜血浇灌我裘玑百姓的徒弟,用他的骨肉来告慰我们英勇战士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