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旁边大着肚子的陈盛媳妇先要往后跌, 被她身边站着的一个年轻姑娘眼疾手快扶住了:“表婶小心!”

陈太太手软脚软, 自有亲眷媳妇子扶住了她,便要往卧房赶过去:“方才还睡得好好儿?……”她出来之前,陈嵘正陷入昏睡,还打?起了小呼, 倒好像平日安睡的模样, 比之前两日要好上许多。

她当时便盼着陈嵘能够转危为安,先自出来招呼前来探望的亲眷。

谁知还不到半个时辰,变故突起。

陈太太去卧房不过一盏茶功夫,留在偏厅的众妇人?正翘首以待, 紧跟着便听到外面一声号哭。

陈嵘一口?气喘不上来, 竟自去了。

外面顿时乱了起来,前来探病的都帮忙动起来,净身穿衣的、搭灵棚的、张罗挂孝帐的、去店里?后面库房抬棺的……按着本地习俗开始准备办丧事。

所?幸前两日接二连三的大夫们?都早早叮嘱过,就这几日光景,让家里?能预备的都备着, 陈太太便作主吩咐下去,及早准备。

陈盛虽不顶事,只?抬着一张嘴,也说不到点上,张嘴便呛得人?一个跟头,但却是灵堂内不可缺的人?物,等盛棺停灵,便带着儿?女跪在堂前守灵。

前来探病的女眷们?此?时都动起来,有婆子丫头抱了麻绳麻布过来,有年长?的便开始现裁孝衫做麻冠,要让孝子贤孙们?都换上孝服。

林白棠既不会针线活,留在偏厅也帮不上什么忙,母亲跟祖母都去帮忙,她便躲在角落向外张望,忽有人?轻拍她的肩,轻唤:“林姑娘?”

她转头才发现,唤她的正是方才扶了陈盛媳妇的少女,生就一张鹅蛋脸,大约是早得了嘱咐,身上衣衫尽皆素色。

那少女一脸局促,似乎是鼓足勇气才来唤她:“姑娘在此?无聊,不如去园子里?透口?气?”

陈家往上数三代都做着家具生意,听说当时生意做的极大,还置办了大宅子。雇来打?家具的师傅们?都有几十?号人?,还有扬州南京等地的富商找上门来为女儿?置办嫁妆家具,送来的定金都是成箱的银子。

后来渐渐衰落下来,师傅们?逐渐四散而去,留下来的也少了许多,到底老手艺还在,还能维持几分旧日荣光。

林白棠便随那少女往陈家园子里?去,此?时正逢花开叶舒、蝶舞蜂闹之时,放眼望去,满目盛景,然而前院此?时却已是生离死别,肝肠寸断。

两人?从前不相识,此?时也远远不是聊天的好时机,林白棠也不好一直沉默,便开口?道:“还不知姐姐名姓,我该如何称呼?”

少女愀然不乐:“你阿兄……没提过我?”

林白棠失笑:“我阿兄那个闷葫芦……”心里?大呼:原来阿兄不愿意成亲,还是有缘由的?

她不敢露出过分好奇的目光,怕吓着了眼前少女,便迟疑道:“敢问姐姐名姓,我也好称呼。”

那少女见她果然不似知道的样子,便有些泄了气,尤其此?时四下无人?,连同陈府不多的下人?都去前院帮忙,便坐在一旁廊下的石椅上,有些不甘:“我是陈太太娘家侄孙女苗莺,在陈家住了也有两三年了。之前太太跟老爷提过,想让老爷为我选一门亲事,老爷便瞧中了你家阿兄。”

林白棠心里?暗想,陈记老东家也真有意思,多少年前惦记着自家爹爹,想把女儿?许配给自家爹爹。结果陈家姑娘不愿意,婚事作罢。轮到孙女一辈,陈盛的女儿?年纪小,太太娘家侄孙女来投奔,他又?瞧中了自家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