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不依:“她心疼孩子,心疼孩子差点?掐死了我!这样忤逆不孝的泼妇,休她都算便宜她了!”
荣来福瞧见?妻子脖子上一圈紫红色的手指印,想来下?手的人恨透了她,也觉得心情烦躁:“好好的一桩婚事闹成这样,你也该多想想原因。”
他还想和稀泥:“孩子们都年轻,再说盈盈没了大家都伤心,做事冲动也是有的。说什么和离不和离的,孩子再生就是了。”
方?厚却不肯:“我女儿在荣家七年,过得什么日子,我虽没亲见?,但见?到她的样子也能猜得出来。既然你家常林瞧不上我家珍姐儿,大家商量之后写?了和离书?,痛痛快快分开便罢了。”
“想和离别做梦了!”宋氏摸着脖子上火辣辣的掐痕不肯松口。
“你家要是给我女儿出了休书?,我便拿着休书?去粮店、去你们东家大门口、还有你们所有亲戚家挨个走一遍,把你儿子七年同房不及十次的话散播出去。”曹氏见?过了无赖的妇人,压根不怕宋氏:“以后你家要是再娶儿媳妇,我就去你们未来亲家家门口说这事儿!”
宋氏彻底哑了火。
荣来福见?事情无可挽回,终于吐口:“既过不下?去,那便明日请人写?和离书?。”
尘埃落定,宋氏怨恨的瞪着曹氏:“你个毒妇!”
她要真出去宣扬,往后粮店的伙计怎么看自己儿子?
最要命的是,东家家大业大,自家丈夫这几?年好不容易爬上去得了好差事,下?面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往后让丈夫如何立足?
曹氏针锋相对:“比不上你,连亲孙女都不心疼!”
她为自己女儿的七年不值。
事既议定,方?厚便起身去喊儿子,去街上雇两辆骡车,催促曹氏帮女儿收拾嫁妆,从家具到日常衣物,全都装好,让方虎押送回家去。
他则去买了盛孩子的木匣子,陪着妻女去郊外葬孩子。
荣来福送走了方?家人,连小孙女的尸身也一起被带走,回转之时总觉得院子里空落落的。
往日他回家来,小孙女虽不曾缠着他玩,可儿媳妇在厨下?做饭,烟囱里青烟袅袅,小孙女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玩,总也不同。
宋氏见?他呆呆站在院子里,目光只?盯着墙角不动,扬声问:“你瞧什么呢?”
院子角落里,地上扔着一个木头雕刻的小马,据说是方?家会做木工的邻居给孩子的,还是方?珍带孩子回娘家带回来的。
盈盈极为喜欢,真当那小木马是她的伙伴,时常对?着木马自言自语。
“晦气!”宋氏也瞧见?了木马,却嫌恶的扫了一眼?,便催促丈夫回房。
荣来福回房瞪了妻子一眼?:“这下?好了,媳妇孩子全都没了,谁知道将来还有什么事儿。”
宋氏心虚:“我哪知道会出事啊?”她到此时也有些犹豫:“要不……等和离办完,赶紧再张罗着给常林娶一房媳妇?”
荣来福没好气道:“当初娶媳妇他便不同意,要死要活的跟家里闹,逼到最后娶回来是什么样儿,你也瞧见?了。方?珍能忍,再娶一个未必会忍。”
“也怪我,明知道他心里惦记着那丫头,当时只?想着争口气,没让他断了念想。”她转而又?道:“可一个奴籍,娶回来难道生个小奴才?谁知那丫头转眼?就飞上了高枝……”
荣来福烦躁挥手:“这件事情别再提了。”回房去躺着了。
太阳落山,各家掌起灯来。
林白棠跟陆谦心里记挂着方?珍之事,又?插不上手,便回到芭蕉巷,坐在河岸边等着。
方?虎押着两车嫁妆回来,两人已猜到结局,帮他把东西卸下?来,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