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站在她身侧三步开外,睫毛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白皙的脸庞显出一点说不出的失落,稍停再抬起头,黯然道:“我在家?里能住一个月,算着日?子就算白棠最快回来,也见不着了。”
金巧娘便笑着安慰他:“你们这几个孩子一起长大,从?小感情便好?,这次见不到,还有下次呢。”
她的话似乎并未安慰到陆谦,少年把玩着手中酒杯,似随意闲聊,却?句句不离白棠,左不过全是?她平日?生活小事,几时?出门几时?回来,或者跟着罗三娘子在漕帮可有遇上什么?人?或事情之类。
金巧娘正忙,答得有些敷衍,最后还是?半醉的方虎摸到厨房来,将陆谦拖了出去。
这些话,她不曾跟丈夫提过,对外人?也只字未提。
少年人?的心事,忽晴忽雨,谁知道呢。
自此之后,金巧娘便将心揣回了肚里去,哪个孩子来小食店,她都当子侄对待,热情加菜招呼,礼数上一点不错。
事隔一年,等到陆谦再次回到芭蕉巷,身为邻家?婶子,自然要好?生招待。她亲自端了荠菜馄饨出来,热情招呼:“去年谦哥儿考中秀才,白棠还在洛阳,你们仨也没得机会聚。自小谦哥儿便护着你俩,往后更要听谦哥儿的话啊。”将手里端着的馄饨碗摆在陆谦面前:“谦哥儿多?吃点,不够婶子再煮。”
陆谦忙道谢:“多谢婶子。”
方虎争道:“我听谦哥哥的话,婶子能再给我煮一碗馄饨吗?”逗得金巧娘忍不住笑:“我这就去煮。”
林白棠:“……”这家伙从小吃她家?的就不客气。
伍顺瞧着桌上一派和乐的气氛,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再细品掌柜的态度,便知林姑娘这两位发小在掌柜心里恐怕重量不轻。
衬得他像个贸然闯入旧友聚会,不请自来的陌生人?,浑身都不自在。
他有心想说跟罗少帮主一起换张桌子,索性留他们旧友重聚,可惜少帮主此人?自来不会看人?脸色,或者看出来也装没瞧见,厚着脸皮赖在方虎身边,还用?甜腻腻的口气套近乎:“虎子哥哥,你几岁学?的拳啊?武馆都收多?大的孩子?你瞧瞧我筋骨怎么?样……”好?像憋了一肚子的问题等着解答,压根顾不上他。
伍顺:“……”
毛思月陆续端上糟鱼、切耳丝、卤猪蹄,还有应季的各色小菜,最后特意上了一壶十?月白:“掌柜的说,今儿酒管够!”
林白棠大喜:“我娘可算是?想通了,同?意我饮酒了。来来来”她亲自执壶为陆谦满上:“上次没机会恭贺谦哥哥高中秀才,今次总算有机会了!我还特意给你淘了一套文?房四宝,一直搁在家?里,等会吃完饭就回去拿。”
她常年在外面,金巧娘铁令,不许饮酒,但?有发现便不必出门了,锁在家?里学?绣花。
反正如今龚氏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教她学?学?女红。
林白棠一直很遵守父母划出来的规矩,连罗府女客喝的果?子酒都不沾一口,至多?喝些解暑的饮子。
陆谦眼里全是?笑意:“有你这番心意,酒还没喝,我先醉了。”他顺手接过酒壶,为伍顺斟满杯,客气有礼道:“我们白棠自去了罗府当差,承蒙伍兄照顾,还请满饮此杯!”
伍顺抬头与少年对视,对方眼里含着疏离的笑意,还疑惑道:“可是?我说的话不中听?伍兄别在意,我们跟白棠从?小一起长大,还救过这小丫头一命。她平日?在外面瞧着稳重,其?实最是?调皮,若有得罪伍兄之处,还望伍t?兄多?多?包涵!”
这种亲昵到令人?不适的语气!
伍顺一盅酒饮也不是?,不饮也不是?,同?架在火上烤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