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胆大,也不知随了谁。”龚氏忧愁道:“她性子这样要强,姑娘家家让人担心?。”

林青枝笑道:“侄女随姑,我瞧着白?棠比我年轻时候胆子还大。”她如今不过二十有五,听这老气横秋的?话,倒好似七老八十一般,瞥见母亲揶揄的?眼神,连忙讨饶:“在阿娘面前,这话该打。”

婆媳俩撑不住笑了。

金巧娘再有十来日便要出月子,念叨起家事:“白?棠也辛苦了一年,又伤了胳膊,我想着让她在家好生养个半年,只恐这丫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还想着给她寻个轻巧不累的?活儿去做,想求陆家婉儿带她去绣花。”

绣花是假,拘拘女儿的?性子倒是真。

林青山被女儿的?自作主?张吓到之后,好几晚上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苦思:“她才几岁,竟连自身安危也不顾,这么不服输的?性子,竟没女孩儿半点温婉,再大些可怎么好?要不趁着伤了胳膊,就留在家里跟着娘做些家务,别再去河上卖东西了?”

金巧娘比林青山看得更透彻:“娘那样疼白?棠,能狠下?心?拘得住她?”

想想自家女儿在老母亲怀里那副撒娇的?小模样,林青山又泄了气:“这丫头多说?几句好话,娘能把自己私房钱全都掏出来给她花,哪里舍得她难过?”

可恨他在家具店上工,儿子可以带在身边学?手艺,这职业于女儿却很不相宜。

夫妻俩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瞧中了邻居陆家刺绣的?手艺,小姑娘文文静静坐着绣花,既能赚钱还能磨磨性子,可不正好。

林青山听嫂子这番话却并不赞同:“嫂子,白?棠明快爽利,做什么要拘着她的?性子?到时候她不开心?,你们就高兴了?”

金巧娘也心?疼女儿:“可她这样子,实在让人担心?。”

林青枝便劝道:“依我说?啊,她既胆大心?细,也是好事。我们帮里罗帮主?的?三姑娘可是个胆大的?主?儿,前面两?姐姐都嫁了出去,轮到她不愿意?嫁人,一门心?思要做买卖,已经跟着北上运粮的?漕船跑了两?回京城,每回都带东西回来,放在自家铺子里售卖,生意?做得有模有样。水生还说?,过两?个月押送秋粮北上,他也带我跟孩子们去京城玩玩,正好白?棠不必去卖小食,不如带上白?棠,让她也出去散散心?,权当?给孩子压惊了。”

“真要跟着你去京城转一圈,回来不得更野了?”龚氏不放心?:“你这孩子出主?意?也不带这样的?。”

金巧娘到底疼女儿的?心?占了上风,犹豫道:“等夫君晚上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她一面忧心?女儿胆大包天,想把她拘在家里磨性子;一面又觉得机不可失,林青枝带女儿进?京玩儿,孩子要是知道这事儿,不知得多高兴。

疼爱孩子的?父母,总怕自己给孩子的?不够多,更怕自己的?决定?对?孩子不好,左右权衡,难以取舍。

林青枝探病一趟,见小侄女无恙,救她的?小伙伴们也都在逐渐恢复,便心?满意?足要带着孩子离开。只是走之前,卓庆死活不愿意?,非要留下?来在舅舅家住几日,被林青枝以“学?堂里只请了一日假,晚两?天去小心?先生打你手板,再说?等休沐了再来舅舅家玩,白?棠姐姐最近都在家”为由,好说?歹说?,劝了又劝,他双脚跟扎根似的?,死活不走。

娘俩在院子里僵峙着,若非还有邻居家俩少年,林青枝估摸着早请儿子吃竹板炒肉了。

林白?棠往姑母手里塞了个鼓鼓的?荷包:“弟弟的?零用钱,请我们吃了冰碗,剩下?的?都在这了,他非要给我花,小姑姑替他收着。”

卓庆用眼神使劲谴责表姐:哪有收礼还给退回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