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有些踌躇:“……这不大好吧?”

傅金宝近来已经被七宝赌坊的打手追债好几次,每次都是求爷爷告奶奶求着宽限,原还指望着王氏能从林家发一笔横财,谁知竟空手而归,自然只能打别的主意。

“一个赔钱的丫头片子而已。”傅金宝假意道:“不然把家里杨氏卖了?她都生过孩子了,也卖不了几个钱啊,再说……”他佯作思考:“杨氏要是卖了,谁侍候您老人家啊?洗衣煮饭看孩子都得娘自己做了。”还有点遗憾:“我家那丫头委实太小了,也卖不上好价钱,再养上七八年也能换钱了。”

杨氏便是他媳妇,成婚后生了个女儿。

他自小被王氏教养女人都是天生的贱命,便不把家里姐姐们当人,打骂欺负都是常事,后来背了赌债卖房子卖地,再到后来拿姐姐们换钱,都觉天经地义。如今谈论起卖妻卖女,也属平常,半点不见伤心。

如同家里养的鸡鸭拿出去换钱一般。

王氏不觉有异,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对他所做之事无限包容,把林白棠跟儿子放在一处,自然毫不犹豫选择儿子:“那臭丫头最是讨厌,早被龚氏拐带坏了,眼里也没我这个亲阿婆!”

芭蕉巷楝树下坐着几名聊天的妇人,见到林青山早早带着一双儿女,还跟着同巷子里的方虎陆谦,毛婆子先打趣道:“今儿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青山没去店里干活,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了?”

“没事就早点回来了。”林青山惊魂未定,下意识牵着女儿的手,又向郑氏及方婆子说道:“虎子跟谦哥儿今晚就留在我家吃饭了。”他是巷子里出了名的勤苦,除了过年几天,每日风雨无阻去上工,不年不节提早回来可算是罕见。

“行。”方婆子早晨可是眼睁睁看着孙子偷包了三个猪蹄上了林白棠的小船,心知这傻小子就喜欢跟林白棠玩儿,便随他意:“吃完饭早些回来,明儿学堂可要开课了。”

方虎惊觉短短假期结束,连林家的美食都拯救不了他的沮丧:“就玩了两天……”想起还有十几张大字未写,头都疼了:“知道了,阿婆。”

郑氏想到每次饭菜上桌,孙子克制内敛的吃法,隐忍的眼神,大方放行:“去吧去吧。”全家对吃饭没要求,也不知怎的,这小子却对饭菜的味道极为挑剔,要不是亲眼看着儿媳妇生出来,她都要怀疑这孩子被抱错了。

几人说说笑笑进得家门,才要淘米煮饭的龚氏见到林青山,也不免惊讶于儿子早归,问及原因,林白棠气愤不已:“阿婆不知道,她抢完钱还不罢休,还要跑到家具店去闹,想逼得爹爹在家具店待不下去,不得不给钱。”

龚氏愕然:“她……这是一点也不想让你爹爹好过啊。”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母亲,为着一个儿子,要毁了另外一个儿子的生活。

几个小孩儿围着龚氏七嘴八舌讲今日的惊险,林青山洗干净手脸,进房从背后抱着金巧娘,嗅到她身上的味道,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抱着她好半天不吭声。

金巧娘怀里还抱着幼儿在吃奶,那小子刚出生便肉嘟嘟的,只是红通通的像只未长开的猴子,养着养着便白净起来,大口大口用力吮吸乳汁,吃得香甜无忧。

“今儿回来的这么早,可是遇上什么事了?”金巧娘虽不曾出门,但对丈夫低落的情绪却已察觉。

林青山带着说不出的感动,以及当着孩子们未曾言及的脆弱,向妻子敞开了心扉:“巧娘,谢谢你,替我养了一双好儿女!”父亲有难,都毫不犹豫挺身而出挡在他面前。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话?”金巧娘调转小儿子,让他换个方向吃奶,看不到背后丈夫的脸色,但听他的声音似乎并非难过。

林青山讲起王氏来家具店闹,陈盛在旁煽风点火,他当时提着斧头冲出去的时候,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