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衣顿了顿,回答道:“我是剑修,历代的剑道第一,我都知道。”

尹海卫看她神色,倒不像知道树上那位就是微生溟的样子,知她不是试探,倒是对她提出的这个问题生出几分兴味:“你这个年纪的修士,知道微生溟的,实在是不多见。”

“说说看,关于微生溟这个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极轻极轻的声响,似是树上的人翻了个身,随后再次陷入安静。

玉蝉衣对这动静早就能听而不闻,对着尹海卫细数道:“曾经的剑道第一,太微宗的弟子,‘七杀’的主人。”

说到这,她一顿,又补充:“还是创出杀招‘灭’的人。”

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尹海卫等了等,等不见她的下文,便知道这已是她知晓的全部,怅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说道:“年轻一辈的修士,往往是只知陆闻枢,不知微生溟。你能知道这些,已经算是罕见。也就只有像我这种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家伙,记得点他当年的风光。不然,还有谁能记得?”

“我并非是流州人士,而是瀛洲人士,我的父母皆是巨海十州第四大宗玉陵渡的修士。按理说,我不该拜入太微宗,该拜入玉陵渡才对。”尹海卫道,“可在我还是个总角小儿时,听多了微生溟的事迹就如同你们这一代人听的是陆闻枢的事迹一样,那时候但凡是练剑的修士,讨论的全是微生溟。想当年他去的那届论剑大会,他那杀招一出,一剑破长空,之后百年无人可破,自古英雄出少年,他便是当时当之无愧的剑道第一。”

说着说着,尹海卫那双沧桑的眼睛焕发出别样的光彩,似乎是沉浸到某种悠远的回忆当中,面部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年少时,我崇拜他,仰慕他,将他视为毕生追寻的偶像,我想成为像他一样的剑修。我以微生溟为目标,练剑练了好多年,那是我一生中最有热血澎湃的日子,为了离目标近一点,我甚至离开了我的家乡,远赴流州,拜入太微宗。等拜入太微宗后,我终于亲眼见到了微生溟。可是”

说到这,尹海卫一顿,眉头紧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接下来的场景,他似乎很难再说下去。

玉蝉衣心中一紧,心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追问道:“他怎么了?”

尹海卫再度开口,嗓音语气依旧与方才一致,只是细听却有几分艰涩:“他很狼狈。”

他终于叹出一口气来,无比怅然地对玉蝉衣说:“我拜入太微宗见到他那一面,恰好在距今大约一千年前,在太微宗里。那时他蓬头垢发一身伤,跌跌撞撞想要跑出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些让人听不懂的句子,半痴半疯,听不进半句劝阻。哪有半点传闻中机深智远、意气风发的样子?”

玉蝉衣听得心直往下沉,又听尹海卫说:“后来我听人说,他生了心魔,人已经疯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