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首,承剑门很快就不再是第一大宗。
陆子午的出现,扰乱了这一切。
而在陆子午出现后,玉蝉衣脑海里有一处很紧要的地方仿佛被惊雷劈入,她被施下剥夺记忆的咒法逐渐松动,尘封多年的记忆,此刻全想起来了。
原来,她不止是五岁之前的事情记不清了。
玉蝉衣脸色煞白。
骨骼深处传来的痛感蚂蚁一样往外钻,仿佛将玉蝉衣的经脉都噬咬了一遍。这种精神上的痛苦没有被献祭给“荧惑”时来得更剧烈,却更绵长。
在此之前,她不是没想过,陆子午也许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毕竟,在一千年前,陆子午是大权在握的承剑门掌门,陆闻枢的一举一动,陆子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陆子午对陆闻枢将一个凡人养在聆春阁的行为不管不问,在她突然消失后,查也不查,好似陆婵玑真的没有存在过。
玉蝉衣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一点见识都没有的陆婵玑。
倘若陆子午知道陆闻枢拿她祭剑,却不惩戒,陆子午这种态度,已经算得上是默许。是沉默的帮凶。
只是,与陆子午初见的那个午后实在太美好太美好,美好到连玉蝉衣都不忍心毁掉,她怎么忍心去想这个温柔引导过她的女人是陆闻枢的帮凶?这一次五宗会试,她提前来到承剑门的这些天里,她几次想提前去试探一下陆子午的口风,却没能打听到陆子午在哪,只能放弃,怎会想到陆子午此时会跳出来,替陆闻枢认了罪
玉蝉衣望向陆子午离开的方向,心里不断揣摩,陆子午会站出来,到底是出于母子情深的舐犊之情,在保护自己的儿子,还是只是出于对承剑门的维护,在维护承剑门?
她不敢轻下妄言,人群中,却已是响起了蜚蜚议论声。
长阶上,在陆子午将傀儡震碎之后,陆闻枢的面容有一瞬惨白,到此刻,已经逐渐恢复如常。
他连念几个清心咒,听着周围嘈杂议论着陆子午的声音入耳,主持着五宗会试召开。人心已经乱了,但此时陆闻枢还能宣布会试开始,其他人也无法说个不字。
场面暂时安定下来,之后,陆闻枢寻了个时机,离开了此处。
陆闻枢一路来到主峰议事堂,踏入施着禁制的院子。
陆子午正在院子里站着,背影伶仃,肩头微微垮着,单是背影,看上去无比落寞伤神,像是承担了什么令她难以负重的东西。她手指摸过议事堂中的石桌,在陆闻枢出现后,头也不回地说道:“枢儿,怎么来得这么急?”
她哀叹道:“看来,倘若我不出现,你还真要将此事认下了。今日可真是苦了你了。”
陆子午嗓音轻轻柔柔,似乎无半点指责的意思,陆闻枢却满眼戾气丛生:“你凭什么将她毁了?”
“我凭什么将它毁了?”见陆闻枢第一句话并非感激,陆子午倏地转过身来,怒意满面地看向陆闻枢,“就凭你闯出的祸要连累一整个承剑门替你担着,你倒是看看,刚刚在石台上,哪个承剑门弟子能抬起头来?!”
陆子午说:“我真后悔,在你想要争夺掌门之位时,没有和你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