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前,村子里上一个成功拜入承剑门的修士,就是陆祁。

陆韶英本也不叫陆韶英,西岚村的人姓名都是单字,他原来叫陆英。只是这陆祁虽然拜入承剑门,却在一千年前妖魔作乱与妖魔对阵时临阵脱逃,成了承剑门的弃徒,也成了西岚村的耻辱。陆韶英为撇开自己与陆祁的干系,改名叫陆韶英。

然而,哪怕改了名字,同村的陆祁仍然是压在陆韶英心上的一块大石,逼他格外奋进,令他常常反思过错,并在他未能完成宗门期许,拿下论剑大会头筹时,几乎压断他的脊梁,令他在陆闻枢、在承剑门其他弟子面前更抬不起头来。

可是陆祁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韶英怔怔然,听着陆祁说:“不知掌门是否已经忘记了我。以掌门的好记性,恐怕忘不掉我吧?”

陆祁停了停,清了清嗓子,说道:“一千年前,我还是承剑门的内门弟子。”

陆祁指向身后的青峰:“在我还不是承剑门弃徒时,那时,就在青峰上,有一个叫聆春阁的地方,有一个叫陆婵玑的女孩,就在青峰上的聆春阁里,活了十三年。”

“我本可以不出来作证,我这个曾经的承剑门弃徒,哪怕身上背负的冤屈水落石出,不再有弃徒之名,也不过是微尘一粒,此生毫无建树,说的话恐怕也没什么分量。而那柄短剑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证物。陆掌门能让铸剑谷那些心高气傲的铸剑匠人专门为凡人打一把短剑,除了您,谁还能号令他们?我不该露面的,但是,我实在太想再见您一面了。”陆祁呵呵笑道,“一千年前,年轻时的我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少主当上掌门那一日,对你道一声贺,说上一声恭喜。毕生所求,就是看您当上正道魁首。”

“但我错过了太多。”

“那就让我亲眼看着你从这个位置上下来,那时再向您道一声贺吧!”

陆祁眼底笑意不减,颤巍巍指向薛铮远手中的那只傀儡。

“承剑门内,知道陆婵玑的人并不多,到了一千年后的今天,更是死的没剩几个了。而这些人当中,陆掌门,你,是最了解她的那个。”陆祁道,“这只傀儡,与陆婵玑一模一样,连我,一千年来常常想到她的我,都没办法雕得这么像少主,我真心想问,您大费周章地想要复活她,还借用她的名字,让所有人都以为‘陆婵玑’这个死人是枢机阁阁主,当初何必要葬送她的生命呢?”

死人?

陆闻枢唇色发白,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面部却痉挛了一下。

哪怕他否认了枢机阁与他的关系,他最想要做的事,也已经被他们给破坏了!

他要的是陆婵玑重新活过来的那一刻,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凡人。

她会是枢机阁阁主,是所有机关师们想要朝圣的存在,受万人敬仰,被人爱戴。

而不是现在这样,在不合适的时机就暴露于人前,被人知道她只是个傀儡。

不该是这样!

陆闻枢不想让心底的戾气呈于面上,忍得额角青筋迸起。

他只听阵阵嘈杂的声音入耳,听见薛铮远说:“枢机阁的枢字,密室内承剑门的剑阵,再加上这只和陆婵玑一样的傀儡陆闻枢,有枢机阁的弟子说枢机阁阁主姓陆,是个女人,我这里还有几本枢机阁阁主所著的书册,落款都是陆婵玑,可陆婵玑早就死在七百年前,真正的枢机阁阁主,是你对不对?”

又听见星罗宫宫主说:“陆掌门,大老远地来聚窟洲取走神兽的内脏就为了装脏你的那只傀儡。你应当很在意那只傀儡吧?孩子,承认吧,枢机阁阁主就是你,是陆闻枢,不是陆婵玑,只要你承认,这只傀儡就还给你。”

而星罗宫宫主肩头站着的那只白狐,迷离的一对灵狐眼像是有漩涡一般,催使着陆闻枢脑海中不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