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言琅与沈笙笙两人在不尽宗向玉蝉衣提起薛怀灵已死时,玉蝉衣曾经错愕万分,有片刻失了神这是微生溟早就留意到、之后一直记在心里的事情。

那时他便觉得古怪,一个几十岁仙龄的小修士,若是会知道薛怀灵这个人,率先知道的,应该就是薛怀灵之死。

因为那是薛怀灵一生中最为人称道、也最被后世铭记的事情。

玉蝉衣作为一个后来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薛怀灵、好奇薛怀灵,却又不知道对方已死的事情?甚至在听到对方已死时,如此震惊。

可若是玉蝉衣是陆婵玑,那她就有曾经在一千年前就和薛怀灵相识的可能,会为自己曾经认识的人死去而伤心,一切就说得通了。

那她这一千年来,到底去了哪儿,又经历了什么,竟有种睡了很久大梦方醒之感,不知世事到这种地步,连过往的故人是生是死都不知情。

他知她戒心重重,不敢贸然多问。

却也不会什么都不问。

微生溟没有着急离开,反倒问起玉蝉衣:“当真在八百年前就琢磨过‘灭’了?”

没想到他竟然把她这句听上去像玩笑话的话记在心上,玉蝉衣哼了一声,将曾经在蓬莱时她问微生溟是否拿过论剑大会头筹时,他敷衍回答她的话,回报给了现在的微生溟。

“你信则有,不信则无。”玉蝉衣道。

她并不期待微生溟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哪怕微生溟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她也不会太过伤心,反而心里会踏实一些。

抬眸一瞥却见微生溟眸光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幽然如镜,在她与他视线相接后,也没有移开分毫。他启唇,轻声道:“若是我说,我信呢?”

第77章 猜猜 想知道她是她,又怕知道她是她

他的目光澄澈明亮,在烛火的映照下,透亮到像是能见得到底下石砾的溪流,看上去无比真挚。

很多年前,她也曾在另外的地方看过像他一样真挚的一双眼睛,并将自己的全付信任都给了出去,然后,落了个粉身碎骨、肉销神陨的下场。

玉蝉衣脸色不变,指尖一颤:“别人说什么都信,那你可真是好骗。”

“我一向是最难被骗到的。”微生溟急急道,“也不是别人说什么都信,只是”

只是她不是别人。

但转念一想,他在这同玉蝉衣争执个什么?急着向她证明他是个值得被信得过的人,好叫他自己心里好过?

何必呢。

若她真是陆婵玑,是那个对他来说最该留名青史却最终连活过的痕迹都没留下的人他对她知道的仍旧不多,可他按照目前所知道的那些,朝她的过往一眼望去,只觉雾影朦胧,鬼影重重,甚至常常毛骨悚然到连想象都不敢进行下去。

她比谁都懂“凤凰于飞”,到底是她将这剑招耿耿于怀放在心里拆解了无数次,还是这“凤凰于飞”本就是出自她的手笔?微生溟不知道,无法确定。但无论是她耿耿于怀,还是“凤凰于飞”就是她所想出来的,都只能说明,她对陆闻枢无比在意,至少曾经无比在意。

一想到这些,深埋在他精神海里的七杀剑再度狠狠颤栗。

在意之人,却可能恰恰是令她丧命之人。

换了他去经历她这些,他又能给出他人几多信任?

“罢了。”微生溟陡然笑了一笑,笑声听起来却怪得像是叹气声一样,他的目光和语气都温和了下去,“小师妹,我就暂且先当一个容易上你当、受你骗的傻子。”

“走了。”微生溟潇洒转了身,“明早见。”

玉蝉衣见他刚刚虽然在笑,眼底却藏着几分受伤,听他说自己傻,不知道为何心口也有种涩涩的感觉,看着微生溟的背影,她忽然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