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殊不知,那铁笼是他的内心自己造就的,也是他自己走进去的,他固步自封,所以没有人能有钥匙去打开。
严懿琛痛苦的用双手掩盖住他丑陋的面孔,像是掩盖住他最后那点不堪的罪恶,他全都说出来了,被逼着再次拿着一面镜子照向了自己,他的肚皮被自己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开了,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扒开那层软黏的皮肉,剖开了自己最不愿提及、面对的罪恶。
禾卿仿佛看到了眼前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死小孩”,时间被永久地停滞在了99年的那个寒冬,那个皮肤冷白、性格腼腆话不多的阴郁男孩永远停留在了那个那时候,迟迟走不出来。
巨大的悲伤笼罩着男人,谁也无法随之踏足进去男人满目疮痍,露的跟筛子似的心,那倾盆大雨哗啦哗啦的下个不停,顺着漏了下来砸进了泥泞的路上,想要避雨的人那衣服都透湿了。禾卿心里闷着一口气,怎么都舒的不顺畅,它就那么梗在心口上,让他怎么都难受,怎么都不舒服,但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像是被人堵住了口,也堵住了心。
许久,严懿琛脸上的泪水都干涸了,他非笑似笑地说道:“你知道吗,我妈去世后头七我都没赶上。那灵堂摆了许久,是为我摆的。”
耳边响起的吵闹声,还有各种辱骂他不孝的声音回响在了他的耳边,那声音断断续续的,灵堂上那花圈都东倒西歪的,黄白的菊花被碾的稀烂的散落在冰冷的各个角落,还有那个白纸也是在堂屋里漫天飞舞,迟迟不肯下落。
啪
一掌落下,严懿琛双眼目眩,他突然看不清堂上那秀丽的黑白照片还有那不停摇晃的冷白的灯光。他感觉身体开始摇摇欲坠,被人撕扯着衣服领子,站不稳地到处被推拉着,耳朵开始“嗡”的响个不停,所有人的声音那一瞬间都被消音了,他只听到了自己一声声沉重的喘息。
呼呼呼
他还活着。
他永远都是个罪人,他不肖,他对不起他妈,他对不起自己。
他没办法坦然的活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太沉重了。
他要被压垮了。
归程(完)
我们来自同一个深渊,然而人人都在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试图跃出深渊。我们可以彼此理解,然而能解读自己的人只有自己。黑塞《德米安》
激烈嘶吼过后的悲愤使空气再一次陷进了一片死寂,严懿琛的脸埋在双手里,将自己隔绝了这个世界,又重新回到了那个铁锈的牢笼中。
禾卿看着刚才还存温着男人双手的掌心现在空空如也,男人的宽广的肩膀依旧细微地颤抖着,宛如一只败落的却依旧拥有着矫健力量危险而颓靡的猎豹,让人不敢此刻亲自上前安抚。
禾卿的脑子实在很混乱,他一直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连父母吵架都是鲜少,身边更别说已有认识的朋友或者是最亲近的家人去世,他就像是待在象牙塔的孩子似的,压根就不能洞察到这个社会暗藏的一切复杂规则,所以他完全无法想象生命的脆弱亦或者说自己母亲也会突然去世。
他对世界这讳莫如深的规则都是迷茫的。
那种感觉不是对生命的漠视也不是麻木不仁,而是他22年的青葱的过往实在是太平坦了,平坦到一览无余,平坦到他觉得人这一生也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算得上一点坎坷的还是高考冲刺的那100天还有填志愿,让他确确实实的整个人都有点提心吊胆,整夜寝食难安,生怕没考好滑档了。
可这本身其实就不算什么人生道路上的坎坷,因为真正的“难”是现阶段以你的能力根本就无法企及的,那种沉闷、无力、遥遥无期的感觉甚至都能把人压垮,让人彻底丧失对生活的希望,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