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刚换的深色裤子上,有?不少小鞋子踢蹭的灰印;衬衣肩膀,还有?胸口,都有?轻微的圈痕像是擦过孩子们?的眼泪和鼻涕。

但男人神色依旧平和温柔,毫不介意。

这一次,他没让人拿换洗衣物过来,而是直接跟梁院长等人告辞,带着陆可出门。

他们?的来去都十分自然,没有?任何人欢迎或欢送。

显然,这是长期合作下?来的默契。

上车后,陆可问:“今晚是……各回各家吗?”

严明煦接过宁磊递来的腕表,说:“不了,回市区费时?,明天一早要来就?住这附近。”

说话间?,已徐徐扣好了表。

陆可明白,对于很多人来说,在越市这样的大?城市生活,每天的通勤时?间?随便就?花一两个、甚至两三个小时?,很正常。

但严明煦不行,他的每分钟都……要上班。

陆可“嗯”了一声。

从阳光幼苗之家出来不远,有?一座五星酒店。跟上上次一样,陆可的房间?安排在严明煦的楼下?。

上楼时?,陆可努力收敛着自己从中午开始蓄积的情绪。

但在他出电梯的时?候,男人忽然轻轻地带了一下?他的手?,温声道:“洗完澡就?上来,一起吃饭。”

陆可:“……哦,好。”

十分钟后,跟小朋友们?疯跑了一天的汗水和疲惫,都随着热气腾腾的淋浴,褪去了。

他的心情也平复了大?半。

那个困扰他的问题,重新坍缩回一小团,不再?拉扯着周遭乱七八糟的事扰人心神。

陆可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准备好了,就?穿了身轻便的衣服上楼。

饭菜随即也送进门来。

菜色漂亮,味道似乎也不错,但陆可却没留意自己都吃了什么。

饭后,就?在严明煦准备开始工作,如常倒酒时?,他忽然脑中一亮,抢过男人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没有?勾兑过任何饮料的纯威士忌,几秒内,就?让他感到脑子变得酥酥麻麻。

他抬头,递回酒杯,朝男人明媚一笑。

严明煦一眼看出破绽,放下?手?里的杯子,柔声问:“不开心?怎么了?”

陆可试图用剩余的理智控制自己:“……没有?啊。”

严明煦微微挑眉,伸手?摸了摸他刚洗过头发的脑袋,深黑的眼眸关切地看着他,继续问:“是因?为孤儿院?什么事?”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鼓动,或者,单纯是因?为他无法在这个眼神的注视下?,对严明煦做任何不必要的隐瞒。

他努力按捺了一下?午的心情,现在还是禁不住过问,不吐不快。

他说:“阳光幼苗之家很好,我?觉得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你们?那么多那么好的公益项目,它排第一!”

边说,边发现自己有?点醉了。

话碎,也快要控制不住情绪。

他有?点想哭。

这种?时?候,只要严明煦顺着哄,他八成什么都瞒不住。

说不定当着人家的面,甩出句“我?喜欢你”来。

这四个字在脑中一闪,陆可惊了下?,竟有?瞬间?的回魂。

但男人的顺着哄,说到就?到。

严明煦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后,宽大?温暖的手?掌停在陆可的后颈上。

男人声音更柔和,勾人魂魄:“但是?”

陆可豁出去了:“但是,为什么还要把那些孩子送出去?你们?的环境都那么好了,把他们?养大?,不难吧?”

严明煦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脸上的微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