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被罵得被罵,也?没有退让过一絲一毫。”

季松办事?并?不瞒着沈禾,所以沈禾知道,许多人都弹劾过季松,怪他不懂得爱惜民力。许多官员都想着让百姓運輸銀两,到了邊镇后分发给将士,再让将士去买粮食;季松却不同,他仗着皇帝的宠信,一再强调说?他只要粮食,最后皇帝拗不过他,说?銀两粮食各运輸一半,为此季松被山西河南的百姓罵的狗血淋头

大同当地?的粮饷,通常是山西河南两地?的百姓运输的;而比起粮食,银两的损耗更小,百姓更愿意押解银两。户部的官员倒是乐意让百姓运输银两,奈何季松仗着皇帝宠信胡搅蛮缠,生生讨了一半的粮食。

百姓们罵的很难听,从季松本人到季松的家人,她也?逃不了;沈禾偶然知道季松被骂后,隐瞒身份套了几句话,便?听到了许多污言秽语,当时就被气哭了,又不敢让季松发现?,最后自己?都不敢去打听了。

而季松能得到皇帝的宠信,缘由是生生摔断自己?一条胳膊。

如是想着,沈禾视线渐渐有些模糊了。

季松望着她,忽地?笑?了:“哟,怎么了,还要哭呢?”

“你瞧瞧、你瞧瞧,被骂的是我,你哭个什么劲儿?”

沈禾想骂他不知羞,偏偏又心?疼他,只低下头闷闷道:“可是,你也?是为了此地?的将士。”

运输银两倒是能夠方便?了百姓,可将士便?遭了殃

大同周围能买到的粮食是有數的,当太多将士去买粮食时,粮食的价格就一涨再涨,许多将士拿到的月俸都不夠买粮食的;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季松才宁愿顶着骂名,也?要百姓运输粮食。

“世间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我因着此事得到了将士的拥戴信赖,被百姓骂,也?是理中之义。”季松并?不在意这些,却忍不住叹息:“可到底是我对不住他们。我想着,要是能弄个茶市,以后有太仆寺在,倒也不用再劳烦百姓们养马,也?算是给他们赔罪了。”

沈禾眼睛有些烫,忙转过头去不看季松,季松心?头那点不快,便瞬间烟消云散了

到底都是肉体凡胎,谁乐意被人骂呢?何况他还是出于一片公心。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倘若将士粮饷不足,那必然边境不稳,到时候鞑虏劫掠此处,皇帝便?免不得扩充军备,彼时也要百姓掏钱;非要说起来,这事?究竟是给百姓加了负担,还是给百姓减了痛苦,还真不好说?呢。

可她哭了,哭得他心?头一片温软;她这回哭是因为心?疼他,季松倒也?没有安慰她,反倒是用胳膊撑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她哭泣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她好看。

沈禾一说?话就哽咽起来。她连忙用手背抹去眼泪,缓了缓才看着季松道:“子劲,你说?弄茶市,那又是什么意思?”

见?沈禾不哭了,季松有点失落,片刻又兴致勃勃道:“大同没办法弄茶市,我和皇帝、穆飏都说?过许多次,他们都不准;偏偏丝绸、茶葉、盐巴,这些都是鞑子最需要的东西。”

“我想了很久,觉得既然朝廷不肯松口让我弄茶市,那我就自己?弄”

“茶市用的是四川那边的茶叶,江浙一代的茶叶,倒是由商人自行处置;我跟穆飏商量过了,他同意弄一批盐引过来;我想着,用盐引让商人们把茶叶弄过来,只准鞑子用马匹来换茶叶。这事?做成了,大约就不需要本地?的百姓养马了,也?算是,我给他们的一点补偿。”

沈禾想了好久,慢慢点了点头,又认真地?望着季松的眼睛:“子劲,大家都很苦,并?不是有意骂你。”

季松点头,忽地?又凑过了脸去:“好苗苗,你親我一口,我当然就不在乎那些了。”

沈禾皱眉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