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梧看着那些勿忘我,有些心酸地想?,自己说过的?话,她居然真的?都记得,如果注定要离开,为什么要记得这么详细呢?
如果注定要离开。
她宁愿不要看到这些勿忘我。
但她也不愿让气氛变得沉重,种好?后便笑着说:
“你很?厉害,找来的?花品质都很?好?。”
祝九阴站在她身?旁,脑袋与?她齐平到一个高度,毫无预兆地忽然开口:
“你知?道吗?我从有意识起,就一直住在笼子里,只有很?偶尔,能够在后院里放放风。也是那个时候,我学会了种花、种树。”
季青梧偏头?,看祝九阴的?侧脸,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强大的?妖怪,小?时候居然是住在笼子里的?:
“你……不是说妖族人生活很?和睦吗?”
祝九阴苦笑一声,侧脸鳞片在蜃珠之下闪动着银白光芒,呼吸时鼻翼微微收缩,红色眼眸暗沉如海。
“我是罪女,罪恶之女,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居然是这个字吗……”
“嗯。当年我只是一颗流落荒原的?蛇蛋,被妖族几个女人捡到,她们想?收养我,却被妖族长老阻拦,长老说我是天降灾星,罪星再世,必须当场杀死,否则会引得妖族覆灭。”
祝九阴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很?平和,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视线一直看着那些勿忘我。
浅蓝色小?花在风中?摇曳,无依无靠却也在坚定生长。
季青梧却一直看着祝九阴的?侧脸,喉咙口仿佛堵了一大团棉花,根本没法说话。
她从没想?过……祝九阴原来,也是个没有家?的?孩子,就像原主,就像她自己……所以这是命运吗,让她和原主和祝九阴三个没有家?的?小?孩纠缠在一起……
她眼眶酸涩,却坚持着发出回应:
“后来呢?”
她要认真听下去,这寒夜里,一字一句,绝不忘记。
“后来啊……后来长老又?说,我力量非常强大,或许能成长为妖族新一代的?妖尊。他们贪图我的?能力,却又?畏惧我的?命运,决定把我关?在笼子里养育,直到灾祸来临,要么用我抵挡灾祸,要么杀了我免除灾祸。”
季青梧身?形微微颤抖,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全都是在祝九阴识海中?惊鸿一瞥的?那条小?蛇。
那条小?蛇……竟然从小?都在笼子里养着,从来没有过自由吗……
“我其实很?好?养的?,在笼子里,三天两头?随意给点吃的?喝的?,我也就活下来了。活到十多岁,养育我的?女人们会偷偷放我出去,到宗庙后院里玩。她们会在小?院里种花种树,我也跟着她们学会了。”
祝九阴说到这里,沉默了很?久,眼眸低垂下去。
季青梧以为她讲完了,正在斟酌要说点什么安慰她时。
她忽然又?说:
“她们已经死了两千九百八十四年。”
“……”
一时间,季青梧动弹不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祝九阴却转过脸,蛇脸半明半暗,话音仍然带着自虐一般的?戏谑:
“预言没错,我确实是灾星,我带来了灭族之灾。”
“别说!”
季青梧猛地张开双臂,粗鲁地一把将蛇脑袋抱住,抱在怀里,不叫她再说一个字。
每个字都是刀剑,杀得季青梧觉得自己都遍体鳞伤,遑论亲历者祝九阴?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身?体先于大脑做出行动,紧紧拥抱对方?,眼圈酸涩,眼泪止不住落下。
那像是无穷无尽、很?热很?软的?雨水,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