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牌拍在桌上,挑衅道:“以下克上!”

好久没笑得那么畅快了,这一刻我好像回到了亲人还没被杀,我还是长安城里无忧无虑的沈小娘子的时光里,外面天寒地冻,小屋子里点着炭火,姑娘们凑在一处玩耍,没有素行庆福和狗皇帝在旁,每个人都笑得如此开怀自然,散发着年轻女孩该有的生命力。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日后如何,反正这一刻我是快乐的。

然后我短暂的快乐终结在了牌桌上。

宫里的人果真厉害,人均多长了几百个心眼子,我连输了三局,被宿夕和蝉儿两个女诸葛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哎哟,这便是安邑坊牌王的厉害吗?”宿夕笑得花枝乱颤,轻扬素手,往我的下巴上啪地贴了个白条,和蝉儿一块儿笑道:“沈娘子若是安邑坊牌王,我就是紫宸殿赌圣了!”

蝉儿嘴也损:“大概安邑坊的住户都不爱打牌吧。”

我的鼻子下面贴了两根条儿,下巴上又贴了一根条儿,小金莲脸上两道,宿夕和蝉儿的脸上则干干净净。

这两个女人实力高深莫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往牌桌上一坐,那气韵仿佛张辽镇合肥,田单守即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震得我和小金莲两个弱鸡瑟瑟发抖,

“认不认输啊?”宿夕笑嘻嘻地问。

“当然不认,再来!”我越挫越勇。

啪,啪,啪,不认输的后果是我脸上又被贴了三个纸条儿,造型宛如中元夜出来蹦跶的小僵尸。

纸条贴得太满,随着我的吸气呼气上下摇摆,十分滑稽。

“我认,我认”又是几圈打完,我败走麦城,悻悻道。

“愿赌服输!沈娘子爽快,来来来,且表演个节目给姐妹们看看!”蝉儿起哄。

宫里不允许聚众赌钱,一般牌桌上的输家都要给姐妹们表演节目取乐。

我顶着一脸纸条,冥思苦想着自己能表演个啥,挠挠头道:“唱曲儿跳舞我可都不会啊,不如我给大家写几对春联?”

阿萝失望道:“写字好没意思啊还有别的吗?”

我也不想扫她们的兴,仔细一想,突然福至心灵道:“我舞个剑吧!”

凡是为人儿女者,尤其官宦子弟,有件事是决不可能逃过的,那就是:当众表演节目。

那个夜晚,我回忆起了小时候为亲戚朋友们表演七步成诗,童声歌唱,三笔一只龟等等儿童节目的恐惧。

为了培养我的表演能力,我二叔特地找了他的朋友教坊司苏大娘来教了我舞剑入门课程,从此他侄女我横扫一切亲戚聚会节目,人人看了都说好。

随着我慢慢长大,我从为家长表演的小孩变成了威逼别的小孩表演节目的大人,屠龙者终成恶龙,由于作恶太久,本恶龙差点忘了自己曾经当过屠龙少女,还有过舞剑的技能。

“这个好!”众女抚掌笑道:“那剑呢?”

我四下一望,领着她们进了院子,掰了两根挂着冰碴子的树枝下来,笑道:“剑有了,你们退开点,我开始了。”

说罢,我一口干了剩余的酒,学着江湖游侠的调调儿,把坛子往雪地里一扔,晃晃悠悠拉出了起手式。

众女鼓掌喝彩,小蝶很专业地给我来了套赞词。

酒意上涌,我开始慢慢醉了。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我高声唱道,手持树枝,开始了我的表演。

这段剑舞是由当朝诗人的歌行改编,要且舞且歌。

按理来讲,剑器之舞是极为刚健的一种表演,但我喝多了酒,眼前发昏,完全没有那种天地低昂的气势。

还好我的观众全都是捧场高手,看着我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