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松开了我。

相比他的情迷意乱,我的反应堪称淡漠,我太讨厌这个阴冷,暗淡,满是青苔与蛇虫的牢狱了,心头的恐惧压倒了感官的敏锐,在这种窒息的阴暗之中,我轻轻开了口,声音嘶哑无比。

我道:“若我跟你走,你能放了孟叙吗。”

耳边的呼吸声一窒,李斯焱缓缓转过头来,狐狸眼凌厉如刀,眉目间杀意尽显。

“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乖呢?”他骨子里渗出阴森的戾气,灯影照在他半张侧脸上,貌若最昳丽的恶鬼。

他似笑非笑道:“沈缨你现在还有什么能拿出来和朕谈条件的呢?跟朕走?什么叫跟朕走?去哪里?”

我呆呆地流泪,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对啊,我拿什么和他保孟叙,他是天下之主,捏死我们这些小官宦人家如捏死一群蚂蚁一样简单,他把我抓来,便是他再也不想忍了,一个不再忍耐的皇帝,想要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呢?

李斯焱看着我因呆愣而微张的嘴唇,目光越发暗沉下来,涌动着肮脏卑劣的欲念。

他的手指划过我幼润的嘴唇,轻轻地揉捏,低声道:“真可怜,这里都肿了。”

我被迫仰着头,颈椎折成一个脆弱的弧度,大红色口脂糊到了侧脸上,模样狼狈。

他又倾身下来,凑在我耳边轻声道:“紫宸殿太冷了,缺个暖榻的人,这样吧,你把朕伺候舒服了,朕就放了孟叙。”

我克制住尖叫的冲动,蓦地瞪大双眼,一个激灵从天灵盖一路凉到涌泉穴。

他笑道:“你说得对,朕是个疯子,是个禽兽,要想把朕伺候舒服了,就得用避火图上最新奇的姿势才行,沈缨,你不是很爱孟叙吗?为了救他,这点牺牲算得什么”

他尚未说完,我用尽全力,狠狠地推开了他,他踉跄了两步,阴郁地抬头望着我。

我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比嫁衣的颜色还要青几分,伸手指着他,歇斯底里吼道:“走开,恶心的东西!休想迫我委身于你!老娘今日便是死了,也绝不让你如愿!”

李斯焱剑眉微挑,缓缓站直了身子,露出一种近似大型猫科动物捕猎前的神色,志在必得,又掺杂着一点渴望。

他就直勾勾地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半晌,忽地笑了,开口道:“朕曾说过,最厌烦你大义凛然,冷傲刚烈的模样,可如今看来,也别有几番情趣。”

在我愤怒得能喷出火来的目光中,他舔了舔薄唇,轻声道:“没什么比糟践干净清白的东西,更令人愉悦了。”

半截心脏

“天下没有朕抢不来的东西。”

很久以前,李斯焱曾对我说过这句话。

彼时他方篡位不久,尚未稳坐龙椅,突厥人觊觎南方的富庶繁华,趁皇都内乱,大举越过边境,马蹄直踏帝都而来。

然而,李斯焱篡位总体来说篡得比较平稳,并未引起大规模的叛乱,各地防御系统仍正常运转,突厥人大意轻敌,铁骑出师未捷,非但草谷没打成,还白白被擒了一个贵族头领,李斯焱借着这个人质,敲了那部族好大一笔竹杠。

送使团出长安时,他懒洋洋地告诉我,一个重要的人质可以换来上好的牛马,几番合纵连横能动摇草原上本就松散的部族联盟,但如果想要更多的东西,土地,金银,燕云十六州,北方边境长久的安宁,那就只能明明白白地去抢过来。

李斯焱长于资源贫瘠的掖庭,最明白该怎样从别人手里抢东西,或威逼利诱,或巧取豪夺,在他看来,名声姿态都是虚的,唯有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才最踏实。只要是有用的法子,便无所谓手段卑不卑劣。

所以,当他拿出了真正的能耐来对付我,我才明白,往日我在宫里头的种种闹腾,不过是倚仗他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