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昏暗,灯台不知怎地熄灭了,侍者提起灯来照,先在地上看见了打翻的香炉,再将提灯举高一些,火光映亮了坐在蒲团上、双眼空蒙的女修。

侍者暗暗想道:看来这一次也得手了。

他虽作侍者打扮,实际上却是抚仙郡城主仙府的客卿。

许多城主会豢养客卿,而像他们?这类修士,说是客卿,其实更?接近家仆。他们?在主人?家或作护卫,或作刺客,明里暗里替主家处理一些不方便亲自动手的事务……只是在抚仙郡城主仙府,这类见不得光的事情格外肮脏。

这名?侍者事先在客房中设下了幻术,此时正要来将陷入幻境中的修士引到射星台去。而射星台中早已布好殉灵术,只等到恰当的时辰,把充作原料的修士置入日月鼎中,然后将他们?的骨血并神魂一起炼化,熬成一鼎灵气盎然的月流浆,再以这些月流浆来滋养抚仙郡灵脉。

自从涵容真人?三十年前得到日月鼎和殉灵术之?后,他们?已经将这伎俩重复了几十次。

起初,他们?只对?没有师承归属的散修下手,到了后来,连小山门的弟子也成了涵容真人?的猎物,但他们?终究忌惮引来“天衍”的注意,因此并不敢把事做得太?显眼……只是最近涵容真人?的修炼到了关键处,他们?殉灵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但无论如何,要对?同?是颜氏城主的颜双枝下手,实在是有些

“怀永郡比当年的抚仙还破落几分,颜双枝一系更?是人?丁凋敝到只剩下她和她那个在论星大会上废了灵根的姐姐。”涵容真人?这样对?他们?说,“我以幻术诱她进日月鼎,不算我与她相斗,可以避开‘天衍’的耳目……况且就算她仅存的家人?能从抚仙郡寻到线索,他们?一系又有什么人?能来替她报仇呢?”

这番话?作为理由已经足够充分。

毕竟,如今在抚仙郡中,已没有人?能够忤逆涵容真人?。

侍者收起心思,掐了一个傀儡诀,对?面前的女修命令道:“起。”

两秒过去,她却一动不动。

侍者不禁心生困惑:奇怪了,以傀儡诀号令陷入幻境的修士,应当能够操纵他们?的行动才?是。

另一边,正假装被幻境所惑的叶鸢也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应该是盏声控灯么?

这种两厢迷茫的情形没有持续很久,叶鸢很快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做出反应的时机,在心底暗叫不好,好在侍者没有深思,又捏起指诀试了一次:“起!”

这次她终于缓缓地站起身来。

侍者又说道:“随我去射星台。”

那女修随他走出了客房,侍者回身关门,忽然注意到了这女修右耳所戴的耳坠。

这枚耳坠做成蝴蝶的形状,或许是因为灯光昏暗,看上去几可乱真,侍者甚至觉得刚才?似乎看见了这蝴蝶耳饰翕动翅膀。

但他此刻定?神再看,这耳坠分明一动不动,八成不过是自己眼花了而已。想到此处,他不再停留,引着这名?女修向射星台走去。

叶鸢跟随着侍者和他手中的提灯走过长廊,出了城主仙府,走上射星台。

射星台上,涵容真人?在主座上等候已久。他的主座正对?着硕大的日月鼎,射星台的灯火通明竟无法将鼎内涌动的黑暗照亮半点,而在日月鼎的另外三面,各自设置着一张客席,苍舒隐和颜双枝也已在那里了。

叶鸢被侍者指引入座,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同伴们的面孔。她先看向颜双枝,但颜双枝垂着头,叶鸢一时分辨不出这是不是伪装,于是叶鸢望向了小师兄。

苍舒同?样低着头,凭借对?他的了解,叶鸢紧接着用视线去找他的手,果然看到苍舒把手藏在了袖子里。

小师兄把手藏在袖子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