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输了。但对于竞棋,我不能不赢。”

在手中的这枚黑子落下之前,文心兰听见那女孩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先向姑娘告罪了。”

“你……”

文心兰才吐出一个字,她习惯的漆黑世界忽然剧烈地动荡起来,不知从何处来的一处光刺进这片黑暗中,瞬间把它们蚕食殆尽,一时间耀眼的天光如一只巨掌,狠狠攫住了她的整个躯体。

她从幼年起就因疾致盲,后来又连续遭遇变故,族人死的死,离散的离散,自己也从高门贵女沦落至此,唯有那一方黑白纵横的小小世界是她的庇护所,她才得以一路踽踽独行至今。

但这三尺之局以外的世界究竟是如何的呢?她已经不再记得很久了。

但在这刺眼的白光褪去以后,呈现在她面前的却是她幼时居住的小院,她的棋室原来就在芭蕉旁。

于是她忽然想起,下雨的时候,她喜欢挂起帘,在窗边摆棋谱,棋室里是落棋轻响,棋室外是雨打蕉叶声。

于是她走上前去,轻轻地将帘撩起,庭院中的景色一下子跃入她的眼中,鲜明得几乎叫她流泪。

“我家院子里有一座秋千,是我父亲亲手为我所制,而我母亲在秋千旁栽了许多美人蕉。”文心兰笑道,“我怎么连这都忘了。”

“并非如此。”

坐在棋局另一侧,与她同来了这小小棋室中的叶鸢越过黑白,将视线投向她,真炁天目中有万华流转。

“天目只映照本心,如果不是你一瞬都不曾忘记,我们都无法到达这里。”

“是么?原来是我不曾忘。”

文心兰先是低声问道,然后肩膀颤动,畅快地笑着抬起脸来。

“我竟不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