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芸顺着他抓在手中的缰绳看去,才发?觉缰绳牵着的哪里是牛,分明是一具早已?朽烂的牲畜的尸骨!

“整座城都是这样。”

叶鸢说?着,神情凝肃起来。

“与我们一同上了云舟的修士,不过住了一夜,就变成了城中的行尸走肉……”

阮芸将她?的话打断:“我们不能把他们叫醒吗?”

叶鸢回答道:“要叫醒他们,也得?有可以?被唤醒的神魂才行。”

阮芸领会到她?话中所指,顿时毛发?倒竖:“你的意思?是”

“我目前所见,整座城中,除了你的神魂尚且来不及被摄走……”叶鸢别开身子,展露出?身后无比诡异的热闹图景,“这些修士们、这些活动的躯体?,都不过是空壳而已?。”

阮芸悚然地注视着长街。

若用浓雾做幔,遮盖住这片舞台,任谁都会以?为幕布后是一派熙熙攘攘的气象,而真实地映入她?眼中的,却是一片死寂的墓地仿佛有看不见的悬丝垂落而下,操纵这些丢失了神魂的尸体?上演着无人欣赏的戏剧。

“这些修士还没断气,可若再找不回神魂,恐怕就无力回天了。”叶鸢忽然看了她?一眼,“阮芸,你听说?过‘蜃’么?”

“《五洲神异录》有记,‘蜃’是一种海中的魔物,喜好制造幻象,吸食人魂。”阮芸说?,“这是蜃怪作祟?”

叶鸢点了点头:“我是如此猜测,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蜃怪所在之处……”

她?忽然止住了声音,望向浓雾深处。

有人来了。

来者?的脚步很?轻,叶鸢仔细辨听对方的足音,渐渐觉察出?了熟悉之处。

那人用剑气从浓雾中撕出?一道缺口?,也让叶鸢看清了他的面孔。

“果然是你,小云道长。”叶鸢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找到她?的那一瞬,云不期的眼底掀起了波澜,但?他才向叶鸢走出?两步,便极克制地停了下来,偏开了目光。

“我们必须尽快找蜃怪。”云不期说?,“神魂所在之处就是蜃怪所在之处,反之亦然。”

“我同你有一样的想?法。”叶鸢继续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计划,“依我之见,不如让我沉入蜃怪制造的幻境中,看看它会把我的神魂摄到哪里去,接着再将其斩杀……”

“不可。”云不期断然道,“由我来当诱饵。”

“我并不是逞强,只是我的神魂的确比你更加稳固强大……”

叶鸢试图说?服对方,但?云不期的侧脸仍然冷淡倔强,丝毫没有动容的痕迹。

“你过去不是这样的。”叶鸢低声说?道,“洛书岛……哪怕是在南昼城时,你都更愿意听我的话,更不曾躲避我。”

那少年坚冰般的神情几乎有一瞬就要出?现裂痕,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没让这道破绽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那时是我做错了。”他平静地说?,“起初便不该如此。”

“你当真这么想?吗?”叶鸢也为对方的顽固冒出?两分火气,“我却不知我与那时相比有什么不同,才令你后悔与我结识,可就算你要和?我割席小道长,你为什么不转过脸来?”

云不期的眼中蓦然浮现痛楚,他几乎要转过身,去直视那双令他曾经不染的剑心生?出?晦色的眼睛。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既是不该,也是不能。

于是他孑然向白雾的深处走去,到最后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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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遍布浓雾的城仿佛化作了一口?粘稠的深潭,云不期行走于其中,宛如利剑破开水面,雾障虽然无法阻拦他的前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