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声嘶力竭,“我修道百余载,扶危救困,未敢将济世?之训遗忘片刻……仙祖!你怎能如此吝啬你的慈悲?你的眼睛莫非已?经看不见人间?否则,你为何至死也不肯给予我一点……垂怜……”
那只手重重垂落下来,失掉了最后一丝生?机。
阮芸的心宛如一潭死水,她?麻木地收殓了师父与养母的尸骨。
年幼时作为乞儿流浪的经历似乎磨损掉了她?掌管感情的一部?分心智,以?至于如今成为了一个冷心冷肺的人……若非如此,她?无法解释此刻蒙沌的心境,而就在她?看见那道漫过逝者?遍布沟壑的皮肤,没入黯淡鹤发?中的泪痕时,师父临终前发?出?的诘问忽然回响在了她?空荡荡的心中。
阮芸想?,师父所怨的,是一去不复返的仙祖,但?仙祖行走于地上时,曾经留下那么多慈爱的传说?,为什么一到了天外,就有了一副抛却一切的冷酷心肠?
这是师父穷极一生?也不能堪破的谜题,而就在这一刻,探求它的真相成为了阮芸的夙愿。
她?开始认为,她?所追逐的答案就在九天之上唯有飞升者?可见的那处世?界。
阮芸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寻求登仙之法,为了得?知更多与飞升有关的异闻,她?千里迢迢来到了东明山丹铅阁,但?不到两年,天下就出?现了变故,仙门之间的关系骤然紧张起来,连累得?孤家寡人的阮芸也要被赶出?山去。
她?极不情愿地上了云舟,接着便倒霉地被东明山的小姑娘缠上,后来更不知怎么地在船舱书室中睡去,等到再醒来,才发?现辛辛苦苦抄写的书卷变成了一地碎片,而那小姑娘已?不见人影。
阮芸不知云舟上混进了一个漱玉阁主,也不知鸣蛇袭船的危机,她?满心只觉得?那名东明山女?修一定是畏罪潜逃,因此怒气冲冲地前来问罪……
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着?
阮芸艰难地回想?着。
那小姑娘似乎承诺她?,不仅会补偿毁去的书册,为表歉意,更将在返回东明时替她?寻找来不及翻看的几卷,一并将副本寄予她?。
这番花言巧语实在能打动人,因此阮芸被哄得?晕头转向,回过神来时,人已?身在城中,仿佛是要往歇脚的客舍中去。
此时雨势渐大,阮芸在岔路口?失去了方向,伸着脖子在雨幕中张望起来,好在街角还有一名来不及收起摊位的卖饼老翁,见她?神情迷茫,便主动搭话道:“道长可是要往客舍去,那儿就是了。”
阮芸得?了指路,也不知道如何道谢,只是略一点头,拔腿就要走,那卖饼的老翁却将她?叫住:“今日不巧,做不成生?意,我这里还有十几张新烙的热饼无处可去,若道长不嫌弃……”
老翁将油纸包了的热饼塞过来,阮芸愣愣地接过,对方见她?收下,乐呵呵道:“老儿生?来就在此城中,自打会走路起就在街口?卖饼,等天气晴好时,还请道长再来惠顾生?意。”
老翁背着饼摊消失在了雨中,阮芸也闷头往客舍去,抵达以?后,她?寻了最僻静的一小间客房,紧闭了门窗,将人声都隔绝在外。
世?界安静下来,阮芸习惯性地又抄了两卷书,写到烛灯昏暗时才停笔,阮芸往窗外看去,才发?觉夜色已?深,她?先前收下的一叠烙饼早就凉透了,阮芸想?了想?,还是打开油纸,咬了一口?。
凉了的烙饼尝起来滋味不太好,但?阮芸反而被勾起了了幼时的回忆,未逢仙缘的小乞儿流浪在冬夜旷野里的那一日,如果她?能得?到这样的一叠烙饼……
阮芸睡着了。
修真者?并不如凡人需要睡眠,出?行在外时,为安全起见,接连数月不睡的情形也是有的。
只是在这一夜,包括阮芸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