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片寂静,司机战战兢兢地踩下油门,不确定是否该朝着之前定的方向去。
而晏止行并没有开口。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怀中人苍白的脸,许是因为感受到车内热意,那脸颊慢慢浮上一层薄薄的红,却更显脆弱和无辜。
怀中人年龄不大,却一副很不安的样子,哪怕在睡梦中,眉尖也总是微微蹙着,指尖也始终小心翼翼捏着晏止行薄薄一小片衣角,像是又怕被抛弃,又怕惹了旁人厌烦。
看上去怪可怜的。
晏止行伸手,指腹虚虚擦过那还在惊颤的眼睫,明明没触上,肌肤却好像已经有了那柔软、湿润的感觉。
会是谁派来的?
那所谓的父亲,还是最近痴心妄想将他视作竞争对手的那几家?
晏止行漫不经心地想着。
“掉头,去西城。”
司机一直屏息凝神注意着老板的话,立刻依言去做,同时暗暗心惊那可是老板最核心的产业和最常用的住所……
虽然他也心疼过这孩子,但是,真要将这人带进那么重要的地方吗?
一路无话,很快,司机便将车停下,正转过来开门,想接过那少年,替老板背上去,却见老板径自绕过他。
竟是自己将人抱上去了。
他正吃惊,却见晏止行背后仿佛长了双眼睛似的,道:“管好你的嘴。还有,将祝庆云叫过来。”
声音很淡,可蕴在其中的警告意味不容小觑。
司机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去接人了。
晏止行步子很稳,直接进了主卧,又将怀中人轻轻放在床上。
腕骨纤细,脚踝却冻得青紫,哪怕被晏止行抱在怀里一路也没缓过来。动作间睡衣往下滑,露出精致的锁骨。
晏止行没有再看,只是替人将鞋袜脱了,塞进被子里,又注意到脸颊不正常的红晕,伸手探了一下。
温度偏高。
他出去想找点药,但奈何自己身子强健,很少受到病痛困扰,别说感冒药,就是连体温计都没有备着。
只能等祝庆云来了。
祝医生来得很快,大半夜被司机匆忙拉起,还以为是晏止行终于栽了一次,被他爹或者别的什么人给暗算了,结果一进门便见这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奇了怪了。
他与晏止行高中同学,自然比常人更熟悉一些,并不畏惧地玩笑道:“我还当你是怎么了,现在看来,怕不是晏总看不得我清闲,大半夜来找我麻烦了。”
晏止行不接腔,只说:“人在主卧,你去看看。”
祝医生惊讶地一挑眉,扶了下镜框,调侃道:“你也学起人家金屋藏娇了?”
晏止行微微抬眼,冷漠地睥他,祝医生便立刻作拉上嘴状,乖乖进去了。
毕竟最近公司里事情多,谁都知道晏止行忙。
逗一逗还行,祝医生可不敢真惹怒这位金主。
果不其然,刚进了主卧,祝医生便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与人通电话时沉沉的声音,语气绝对说不上好,大概是正在和助理交流。
他关上卧室门,走到床边,第一反应先是被晃了下眼,嘀咕着晏止行这厮别的不行,起码审美还不错,随后才轻嘶一声,对眼前人产生了点怜惜。
跟谁不好,偏偏跟了这位不懂怜香惜玉的,瞧瞧,看这冻的。
不是,谁家金主舍得把自家金丝雀扔在雪地里冻啊。
祝医生心里直犯嘀咕,觉得这晏止行那方面癖好怪奇怪的。
不过好在看上去不算严重。
祝医生先是给量了体温,又打了点温水拧毛巾,正要替金丝雀擦脸时,身后门忽然被推开,旋即是沉稳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