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溪挑眉:“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萧百守呀?”
孩子仰着头说:“可是我们更不想中间分开耶。”
林照溪眼睫微微一动,前面就是村子的分叉路口,他们会四散开去,要在路途中间分开,就像人生的无数条路一样。
林照溪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脑袋,说:“那我们按就近的原则,谁家最近,我们就先送谁回去。”
“好耶!”
因为到了家就有安全感,就不是剩下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夜路了。
林照溪看着地上小小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送到家,数着变少的数字,走到最后辛苦了萧百守,因为他是最后到家的孩子。
他趴在爸爸宽阔的肩膀上睡着了。
等进了院门,林照溪发现厅堂里还亮着灯,是爸妈在看电视等他们。
“我让你姥姥先去睡觉了,一群人玩这么晚。”
曾枝春说着,从萧砚川手上卸下了萧百守。
这时林严舒走过来挥了挥手:“你们赶紧去休息,小包子给我们带着睡。”
林照溪眸光抬起看了看父亲,灯影下他似乎有些苍老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教训她不许出去野的严父,她也长大了,不再需要父母无时无刻的荫蔽。
她说:“那些孩子说有人接回家很好,我想起爸爸总是接我放学,所以也不想让他们独自回去,就一个个送到家了。”
话落,林严舒和曾枝春蓦地抬眸看向他们。
林照溪长睫掩了掩,偌大的厅堂里倒映着昏黄的灯光,地上是两道比长辈更高的身影,他们如今也成为了父母,似乎更理解了小时候的爸妈,千言万语,在平静的目光中交汇而过。
穿过厅堂,地上的影子只剩下两道了。
林照溪微低着脑袋,心里想起孩子们说的话,没有谁会一直陪着对方走到家,中途总会分开的,一直到最后,连萧百守都不在身边了。
忽然,指尖被人拢住,干燥的热意摩挲着她的手背,她心头一动,抬眸对上一双深沉的目光。
男人垂下头颅,额头与她相碰,接着吻了吻她的眉心,说:“我给你兑热水洗澡。”
她声带轻咽,双手环上他的肩膀,却有种潮湿蔓延开来。
她说:“谢谢你陪我回家。”
“这儿难道不是我的家么?”
萧砚川是没有不配得感的,他那么高傲,理所应当认为,想要什么,什么就是他的了。
林照溪心头发热,站在淋浴间前看着他将保温瓶里的热水沁入桶中,这儿不比城里,没有热水器,也是让他纡尊降贵。
她眼眶湿湿地低着头,听见他说:“水温可以了,我给你洗?”
她脸颊一烫,连忙道:“床头放了件新做的长衫,你去试试。”
忽而,男人指背刮了下她的脸颊,低声道:“原来奖励在这里。”
院子里陷入寂静,连月亮也挡在了树梢后面。
林照溪将最后一点水倒到青石板上,水流在暗处四散划开,映着晶莹的光亮。
她睡裙的肩上搭着干发巾,逋迈进屋子,就看见灯影幽幽下,长藤椅上躺靠着一道修长的青蓝身姿。
灯泡的钨丝燃着昏黄的光,倒在男人眉眼深邃的脸庞上,那双瞳仁含着一点烟火,朝她望来。
“好看么?”
他问。
林照溪有一瞬是忘了自己看了多久。
她潮湿的眼睫往旁处一转,手上开始拿毛巾擦头发,目光又仓皇地不由望回他。
萧砚川站起了身,长衫玉立,芝兰入室,矜贵非凡。
她心跳收紧,问道:“大小合适吗?”
“嗯,太太了解我。”